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阳台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上天也在为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奏响前奏。苏瑾站在客厅中央,手中紧攥着那张揉皱的酒吧消费小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纸页,仿佛这样就能掐灭心中不断滋生的不安与愤怒。凌晨两点,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终于,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陆骁带着满身酒气推门而入,迷彩外套肩头的雨水不断滴落,混着廉价香水味,在玄关晕开深色痕迹,如同他们摇摇欲坠的婚姻。
“这是什么?” 苏瑾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将小票拍在茶几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炸开。陆骁低头瞥见小票上的金额数字,眼神明显慌乱了一瞬,喉结剧烈滚动:“同事聚会,你别多想。”“别多想?” 苏瑾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压抑己久的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连续三个月没陪小北玩耍了,手机永远设成静音,现在连撒谎都这么敷衍?”
客厅的落地钟发出沉重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两人心上,震得空气都愈发沉重。陆骁烦躁地扯松领带,金属扣撞在桌角发出刺耳声响,这声音仿佛也撞碎了他最后一丝耐心:“我说了工作忙!你能不能别像个怨妇?” 话音未落,苏瑾感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曾经那个会在她生理期煮红糖水、轻声说 “辛苦了” 的男人,此刻眼中只剩不耐烦,那些温暖的过往与眼前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刺痛着她的心。
“陆骁,你还爱这个家吗?” 她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却带着让人心悸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窗外闪电划破黑暗,照亮男人紧绷的侧脸,也照亮了他眼底闪烁的复杂情绪。陆骁张了张嘴,喉间动了动,最终别过脸去,逃避似的低声说:“能不能别闹了?我很累。”
“闹?” 苏瑾踉跄着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钢琴凳。琴键发出杂乱的声响,惊醒了熟睡的小北。孩子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恐龙睡衣下摆拖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爸爸妈妈别吵架……” 然而,此刻的陆骁却像是被这句话刺痛般,情绪彻底失控,突然抓起沙发上的迷彩外套,大声吼道:“不可理喻!” 随即摔门而去,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墙上的全家福微微晃动,照片里三人灿烂的笑容与此刻冰冷的房间形成残酷对比,仿佛在嘲笑这破碎的一切。
苏瑾望着空荡荡的玄关,听着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在地。小北突然 “哇” 地哭出声,扑进她怀里:“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她紧紧搂住儿子颤抖的小身体,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孩子发顶,心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新婚时,陆骁笨拙地学做糖醋排骨,虽然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北出生那晚,他守在产房外,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担忧与期待;还有无数个深夜,他轻轻替她掖好被角,在她额头落下温柔一吻。可现在,那些温暖的片段都被这场争吵撕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伤痛与隔阂。
雷声在天际炸响,小北的抽泣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哽咽。苏瑾抱着孩子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陆骁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的迷彩外套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很快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