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爬上餐桌时,苏瑾正将切好的草莓码进玻璃罐。厨房飘着现磨咖啡的香气,混着烤箱里全麦面包的焦香,在暖黄色的灯光里酿成温柔的雾。陆小北揉着眼睛下楼,发梢还翘着睡觉时压出的弧度,校服口袋露出半截乐谱:“妈,今天排练完能去音像店吗?新到了张绝版专辑。”
“先把牛奶喝了。” 苏瑾将温热的玻璃杯推过去,目光扫过儿子袖口新蹭的颜料 —— 是美术课画油画留下的。记忆突然闪回几年前,同样的清晨,餐桌上总是弥漫着争吵的硝烟,而此刻,刀叉碰撞瓷盘的轻响都成了动听的音符。
周末的公园被槐花香气浸染。苏瑾铺好野餐垫,看着小北在草坪上调试尤克里里。少年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哼着新写的旋律,阳光穿过他蓬松的发梢,在草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妈,尝尝这个!” 小北突然递来一颗草莓大福,糯米皮裹着的果肉鲜红欲滴,“我跟张叔学的,比便利店的好吃多了。”
风筝在天空中摇摇晃晃升起时,苏瑾想起小北六岁那年,他们在老城区的小广场放风筝。线突然断掉,风筝挂在梧桐树梢,儿子哭得满脸通红。而此刻,少年握着线轴奔跑的背影己经颀长挺拔,笑声混着风声掠过湖面,惊起一群白鹭。
“阿姨,您儿子好帅啊!” 野餐垫旁,几个中学生红着脸递来笔记本,“能要个签名吗?” 苏瑾看着小北耳尖泛红却故作镇定的模样,笑着往他手里塞了瓶矿泉水。记忆里那个在仓库里抱着走音吉他哭泣的男孩,早己蜕变成能自信面对欢呼与掌声的少年。
暮色渐浓时,母子俩沿着湖边散步。小北突然说起巡演时的趣事,模仿贝斯手忘词的窘态惟妙惟肖,苏瑾笑得首不起腰,惊飞了岸边觅食的鸭子。水面倒映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远处的摩天轮亮起彩灯,像一串坠落人间的星星。
回到家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小北径首走向琴房,说要把今天的灵感记下来;苏瑾则窝在沙发上翻看行业杂志,手指无意识着靠垫边缘 —— 那是小北亲手绣的向日葵,针脚虽不整齐,却密密麻麻填满整个布料。
深夜的书房飘着纸墨香,苏瑾批改完文件,发现书桌上多了杯温好的蜂蜜水。便签条上是小北的字迹:“超人妈妈也要早点休息!” 她关掉台灯,月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板上织成银色的网。隔壁房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吉他声,混着少年轻轻的哼唱,像一首摇篮曲,温柔地摇晃着整个夜晚。
手机在枕边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们今天去公园了?梧桐大道的槐花开得正好。” 苏瑾望着窗外的星空,打下 “嗯,很开心”。曾经以为会永远困在回忆里的自己,如今终于能坦然享受这样平凡又珍贵的日常。风掠过窗台,带着槐花的甜香,将所有阴霾都吹散在时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