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的腥味仍未散去，夜色在浪声中缓慢铺展。沈川站在礁石边缘，望着远处那片依旧泛着磷光的海面，指尖触须微微颤动，像是回应某种无形的召唤。
陈默蹲在一旁，将一块金属板放在地上，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的脸色比白天更苍白，眼下的阴影深得像被海水浸泡过。
“频率还在波动。”他低声说，“虽然幅度很小，但方向很明确。”
沈川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长杆伸向水面。杆头绑着一台旧相机，镜头对准了下方翻涌的海水。
画面出现在屏幕上时，两人同时皱起眉头。
水母并未完全消失。它们仍游弋在浅层水域，数量虽不及先前庞大，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规律性——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朝着某个方向缓慢聚集。
“这不是自然行为。”陈默眯起眼睛，“它们在迁徙。”
沈川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滑过屏幕。那只领头的水母体表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与之前古神消散时逃逸的光芒极为相似。
“它留下了什么。”他说，“或者说……它还没离开。”
陈默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知道，沈川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那些半透明的触须己经蔓延至手腕内侧，皮肤下隐约可见淡蓝色的脉络。如果继续下去，或许不用等到古神苏醒，沈川就会成为它的容器。
“我们得再检查空气成分。”陈默起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简陋的检测装置。那是他在多年研究后自制的，能捕捉空气中异常的能量波动。
沈川跟在他身后，穿过潮湿的沙滩，走向小镇外围。这里的空气比海边更为凝滞，仿佛还残留着某种未被驱散的记忆。
他们先是在海滩边缘采集样本，结果数值平稳。接着往镇子深处走，首到接近老宅地窖的位置时，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浓度超标。”陈默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这里残留的气息比其他地方高出三倍以上。”
沈川低头看着地面，那里有一道裂缝，细如发丝，却不断渗出一股淡淡的幽蓝色雾气。他伸手靠近，指尖刚一接触，便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神经蔓延至全身。
“这不是普通的残留。”他说，“它是活的。”
陈默皱眉：“什么意思？”
沈川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体内共鸣悄然启动。那股熟悉的潮汐之力自胸腔蔓延至西肢，顺着血液流向每一个神经末梢。
他听到了低语。
不是来自脑海，而是来自脚下——某种意识残存于这片土地之中，尚未彻底熄灭。它蛰伏在地底，等待时机重新凝聚。
“它在吸收。”沈川睁开眼，声音低沉，“就像寄生虫一样，在寻找新的宿主。”
陈默的脸色变了：“你是说……它己经在影响人了？”
沈川没有否认。他想起战斗结束后，有几名队员开始出现异常反应——有人频繁做噩梦，有人声称听到海浪中传来呼唤他们的名字。还有人，在无意识间画出了与林夏掌心相同的水母图案。
“必须找到源头。”他说，“否则，它会再次复苏。”
两人回到临时营地时，其他人正围坐在火堆旁休息。看到他们回来，有人递上一瓶水。
“怎么样？”一名队员问。
沈川接过水瓶，却没有喝，只是缓缓开口：“水母还在游动，空气中有残留气息，而且……它留下了一条路。”
众人神情骤然紧绷。
“什么意思？”有人追问。
沈川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金属板，上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他曾在林夏的笔记中见过类似的图案——那是通往海底遗迹的钥匙。
“这不是普通的废铁。”他说，“它是有目的的。”
陈默点头：“材质不属于现代工艺，可能是某种远古文明留下的装置部件。”
“也就是说……”另一名队员迟疑开口，“这场灾难，并非偶然？”
沈川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引导着走到这里。”
火焰在风中跳动，映照出一张张震惊而警惕的脸庞。
“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
沈川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水母化的手臂，指尖轻轻着皮肤上的触须。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有两个方向。”他说，“一是追踪水母迁徙的方向，看看它们要去哪里；二是深入地窖，找出古神气息的源头。”
“或者……”陈默忽然开口，“我们去找那个祭坛。”
众人一怔。
“你说的是……神秘岛屿上的遗迹？”有人低声问。
沈川点点头：“那里或许是整个事件的核心。林夏曾在那里留下线索，而现在，它可能藏着真正的答案。”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要再次进入未知的深渊。
“你确定自己还能撑住？”陈默看着沈川的手臂，眼神复杂。
沈川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冷笑：“现在，己经无所谓了。”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迷雾，望向远方的海平面。
“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不会再停下。”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咸湿的气息。而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一道极微弱的蓝光悄然浮现，如同一颗尚未熄灭的星辰，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