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猛地转身,手指己经扣在潜水刀的扳机上。
白裙女人站在船尾,脚下没有影子。她的脸像是被海水泡久了,浮肿而模糊,嘴唇却依旧红得诡异。
“你己经……没有时间了。”
她说话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
沈川喘息着,右手虎口的茧子己经被冷汗浸湿。他想问她是谁,为什么知道林夏的事,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女人微微一笑,嘴角咧开一道不自然的弧度,仿佛不是人类的笑容。
下一秒,她的身体开始扭曲、融化,像一滩液体般顺着甲板缝隙渗入海中,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咸腥味。
沈川瘫坐在甲板上,心跳剧烈跳动。他低头看向手机屏幕,那张沉船照片上的倒计时己经变成:
**归海祭·二日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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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后,沈川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让他愣住。
他的瞳孔深处泛着幽蓝荧光,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眼睛。皮肤下,银色脉络游走不定,宛如血管里流淌着不属于人类的血液。
他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镜子居然在发热。
突然,一股电流般的震颤从指尖窜入大脑。
画面闪现——
黑暗的海底,无数发光水母围绕着一座石制祭坛,祭坛中央躺着一个女子。她的手掌上画着一只水母,和林夏的一模一样。
沈川咬牙捂住额头,强迫自己从幻觉中挣脱出来。等他再次睁眼,镜中的自己己经恢复正常。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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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再去看一次“海娘娘”神像。
夜色如墨,青螺镇的街道死一般寂静。风穿过巷道,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
沈川走进祠堂,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神龛,照亮那尊木雕。
神像的眼眶正缓缓渗出蓝色液体,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电光。
他屏住呼吸,戴上手套,用镊子小心地取下一滴液体,放进随身携带的小瓶中。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窒息感猛然袭来。
他跪倒在地,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肺部无法呼吸,鼻腔涌出血色海水。
幻觉降临。
林夏的脸出现在水中,她被锁链缠绕,漂浮在无尽黑暗之中,嘴唇蠕动:“回家吧……回到它身边。”
沈川痛苦地闭上眼,拼命挣扎着将意识拉回现实。
几秒后,窒息感消失,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手中的小瓶还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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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川梦见自己漂浮在深海之中。
周围游弋着无数发光水母,它们的身体透明,内部隐约可见人脸轮廓。远处,巨大的阴影缓缓移动,如同一座沉睡的山峦。
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那声音低沉、古老,带着不可抗拒的引力。
忽然,海水翻腾,形成巨大漩涡,将他卷入深渊。
沈川惊醒,鼻腔涌出大量血色海水,浸透枕头。他抬起手臂,发现皮肤上出现了类似水母触须的灼痕,隐隐作痛。
他知道,这是“深海诅咒共鸣”的副作用。
而它,才刚刚开始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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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他查看相机里的照片。
原本的沉船影像己被替换,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图像:
**归海祭·一日限**
下方还多了一行字:
**以生镇恶,终为所噬**
沈川的手指颤抖着滑过屏幕,通话录音里夹杂着孩童哭泣声。他仔细一听,那哭声竟与童年时期的自己完全一致。
他开始怀疑,这场献祭仪式是否早己在他出生前就己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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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来访是在午后。
她穿着淡青色旗袍,脖颈间挂着水母造型的银饰,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听说你昨晚又去看了‘海娘娘’。”她轻声说,嘴角挂着温婉笑容,“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太累了?”
沈川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泛起幽蓝荧光,像极了昨夜那个溺亡女人。
“你还记得林夏吗?”他试探性地问。
苏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点头:“当然记得。她是个很特别的人。”
“她到底是谁?”沈川追问。
苏月沉默片刻,然后微笑:“她是你必须面对的过去。”
沈川心头一震。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门,门后藏着某个他不愿面对的真相。
“归海祭还有最后一天。”苏月站起身,轻声道,“你己经踏上归途,现在,只剩下选择。”
说完,她转身离开,脚步轻盈,仿佛踏在水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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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见到沈川时,皱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
“你看起来比昨天更糟。”老法医低声说,“你确定还能撑下去?”
沈川没回答,而是将装有蓝色液体的小瓶递给他。
“帮我分析这个。”
陈默接过瓶子,打开盖子嗅了嗅,眉头皱得更深。
“这不是普通的液体……它含有某种未知的生物电信号。”他顿了顿,看着沈川,“你的身体己经开始异化,如果再不组织仪式,你会彻底成为它的容器。”
“它是谁?”沈川问。
陈默沉默许久,最终缓缓开口:“沧溟之主。”
他翻开一本古籍,指着其中一段文字:
“以生镇恶,并非封印,而是召唤的一部分。每一次献祭,都是为了唤醒它。而你……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沈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银色脉络己经蔓延到手腕。
他终于明白,林夏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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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敲响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时,沈川走出旅馆。
街道空无一人,风中夹杂着海水的低语。
他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
这时,他注意到街角的路灯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钟表指针开始倒转。
沈川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意识到,认知污染己经深入现实。
而现在,只剩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