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破庙的门被推开,清晨微凉的空气混杂着尘土涌入。
陈风伸了个懒腰,叼着那根不知何时找回来的狗尾巴草,率先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陈风:“跟紧了,丢了可没人管饭。”
林羽凡在苏瑶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左肩的伤口经过陈风简单处理,疼痛虽没有减轻,但那股麻痹感暂时被压制住了,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行动力。
他看了一眼苏瑶担忧的眼神,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陈风那略显单薄、却莫名让人觉得危险的背影。
小翠:“小姐,我们真的要跟他走吗?”
苏瑶看了一眼林羽凡苍白的侧脸,咬了咬唇:“眼下,没有别的选择了。”
阿狸倒是没那么多顾虑,她好奇地左右张望,小跑着跟上陈风,还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陈风走的并非大路,而是专挑那些寻常百姓避之不及的小路。
他们穿过散发着霉味的窄巷,绕过堆满垃圾的死胡同,甚至有一次,陈风掀开街角一个不起眼的石板,示意他们钻入一股带着水腥气的黑暗通道。
“这是……下水道?”小翠捂着鼻子,差点惊呼出声。
“嘘!”
陈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带着一丝嘲弄,“想从苏明远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总得走点不一样的路。嫌脏?那你们可以回去走大门,看看那些拿刀的欢不欢迎。”
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从头顶铁栅栏透下的微光。
脚下满是湿滑泥泞,气味更是令人作呕。
苏瑶强忍着不适,小心地搀扶着林羽凡,生怕他伤口碰到脏污。
林羽凡则凝神细听,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水滴声,通道深处似乎还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老鼠,又或者别的什么。
阿狸却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她小声对苏瑶说:“苏姐姐别怕,以前我饿肚子的时候,也钻过这里找吃的,就是老鼠多了点。”
黑暗中,陈风轻笑了一声,没回头:“小丫头倒是见识不浅。”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光亮。
陈风率先钻了出去,外面竟是一处废弃的码头仓库,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朽木的味道。
“快出来,动作利索点。”
西人依次钻出,都是一身狼狈。
小翠差点滑倒,被苏瑶一把拉住。
林羽凡出来时,脸色更白了几分,呼吸也有些急促。
毒性虽被暂时压制,但一路颠簸和内力压制毒素的消耗,让他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
“林公子,你还好吧?”苏瑶拿出干净的手帕,想替他擦擦额头的冷汗。
林羽凡摇摇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仓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
话音未落,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
“这边!刚才好像有人影闪过去了!”
“仔细搜!二爷说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苏明远的人!他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小翠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
苏瑶也瞬间握紧了拳头,将阿狸护在身后。
林羽凡右手按住剑柄,眼神锐利地看向仓库门口,准备拼死一搏。
“啧,鼻子还挺灵。”
陈风却显得毫不在意,他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忽然对林羽凡他们做了个“别动”的手势。
只见他身形一晃,鬼魅一般闪到仓库门口堆放的几个破旧木箱后面,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人影出现在仓库门口,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就在此时,陈风手指微弹,那块小石子无声无息地飞出,精准地打在仓库另一侧角落里一个悬挂着的破铁桶上。
“哐当!”一声脆响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声音?在那边!”门口的几个家丁立刻被吸引,朝着铁桶的方向冲了过去。
陈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林羽凡他们使了个眼色,指了指仓库后方一个被木板虚掩着的小门。
林羽凡会意,立刻带着苏瑶三人,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小门移动。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小门时,一个反应较快的家丁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猛地回头:“不对!人在这边!”
他大喊着,拔刀就朝林羽凡他们冲来!
林羽凡心头一紧,反手就要拔剑,却感觉肩头一麻,毒性似乎有发作的迹象,动作不由一滞!
眼看那家丁的刀就要劈到,一道青影更快!
陈风不知何时己经从箱子后闪出,后发先至,身法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刀,在那家丁持刀的手腕处轻轻一划!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那家丁惨叫一声,手里的刀哐当落地,整个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竟是被陈风硬生生以指力折断了!
其余几个家丁见状大惊,纷纷转身围攻陈风。
陈风身形飘忽,在几人之间游刃有余,总能侧身避开刀锋,屈指轻弹,也总能恰到好处地击中对方的麻筋或关节,让他们瞬间失去战斗力。
动作看似随意,甚至带着几分戏耍的意味,但每一招都精准狠辣,绝不拖泥带水。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那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丁就都躺在地上哀嚎失去了反抗能力。
自始至终,陈风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几只苍蝇。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陈风拍了拍手,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林羽凡等人。
林羽凡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风,压下心中的震惊和越发浓重的忌惮。
此人的武功路数诡异难测,出手狠辣,绝非善类。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何要帮他们?仅仅是为了那半块玉佩?
他不再多想,推开小门,带着苏瑶、阿狸和小翠迅速钻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更窄的夹弄,通往苏州城外的方向。
陈风最后一个出来,顺手将门重新掩好,还从地上捡了些杂草碎石,不着痕迹地掩盖了他们离开的痕迹。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瑶终于忍不住问道,看着陈风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刚才他出手伤人的狠辣,也让她心悸。
陈风闻言,转过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这回答,连阿狸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羽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运转内力,抵抗着体内越发活跃的毒素。
他感觉左肩的刺痛感正在加剧,那股阴寒之气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冲击陈风设下的穴道封锁。
“撑住,”陈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语气难得正经了一点,“快到了。过了前面那片芦苇荡,就是官道,离寒山寺就不远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希望……那个老和尚还在。”
穿过狭窄的夹缝,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广阔的芦苇荡在晨风中摇曳,金色的阳光洒在毛茸茸的芦花上,泛起层层波浪。
一条蜿蜒的小路穿梭其间,通向远方。
苏州城,终于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苏明远和那个神秘的“暗影会”绝不会善罢甘休。
前方的路,只会更加凶险。
林羽凡抬头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那里应该就是寒山寺的方向,希望能找到答案,也希望能……活下去。
“走吧。”
林羽凡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沙哑,但脚步却坚定地向前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