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战士趁机冲锋,子弹擦着钟勇仁耳际飞过,击中他身后一棵焦树,震落的炭块掉进他的药箱,引燃了底层的艾绒——顿时腾起一股奇异的香气,竟将逼近的火势逼退半分。
“这是...避火艾?”青年惊诧地看着浓烟中若隐若现的太极图,想起曾听老军医说过,江湖上有一脉“火针医”,善用艾草与针法御火。
钟勇仁却无暇解释,抓起燃烧的药箱砸向敌人,火光中袖口红星忽明忽暗,宛如革命火种在乱世中跳跃。
自卫团见势不妙开始溃逃,首领却举枪瞄准了钟勇仁。青年眼疾手快驳壳枪朝自卫团首领斜着一甩,子弹射向他的眉心,来不及哼一声就倒下去了。自卫团丁见首领己死,都作鸟兽散去,各自逃命去了。
“红军为老百姓除去一害。什么自卫团,不过是打着旗号的一帮土匪,靠抢老百姓的粮养着,靠敲诈勒索来的钱活着。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匪徒。”
天光大亮时,火终于被山民们用溪水扑灭。钟勇仁坐在烧焦的医馆废墟前,二虎捧着半罐没烧化的金疮药递过来:“先生,您袖口的星星...”
他没说完,却见钟勇仁撕下残片,露出里面用墨线绣的小字:“医心向赤,针砭时弊”——那是师父在他下山前,用自己的鲜血混着墨汁绣的。
红军卫生队长带着担架赶来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废墟中支着个临时药棚,年轻的郎中挽着袖口给伤员施针,六兄弟在旁烧水煮药,火上的陶罐飘出青蒿香。
阳光穿过他发间的烟尘,将袖口那个烧破的洞照得透亮,像极了东方天际那颗正在升起的启明星。
“钟先生,”卫生队长递来干净的绷带,“我们需要您这样的医者。”钟勇仁抬头,看见担架上躺着的伤员腰间别着的红星奖章,与记忆中师父的银针同样闪亮。
他摸出鹿皮袋里的最后一根银针,在阳光下转了个圈——针尖映着朝霞,分明是一抹崭新的红色。
钟勇仁知道卫生队长的意思,红军长此以来受白军的封锁,经常缺医少药,他可以向红军提供他自制的药膏,这样一来药源的需求量就大了,采药也需要人手。
他教六虎兄弟认识了很多各种草药,可以帮他采药,熬制好的膏药给部队送去。
从此,江西的山路边又崛起两座不大也不小的门楼。远看是门楼、近看是草堂。左边是钟勇仁的医馆:推拿接斗、内外疗伤、疑难杂症、新旧顽病、独家秘术、医者仁心;
右边是六虎的铁匠铺,铁匠扛着铁锤,炉堂火焰灵姬,“叮叮当当”,奏乐出时代的凯歌。他们走过开满紫花地丁的山坡,趟过浸着硝烟的溪流。
每当夜幕降临时,钟勇仁会在篝火旁给大家讲《黄帝内经》,六兄弟则用废枪管打制银针,火星飞溅,在夜幕里弹出一朵朵闪闪的红星,放飞着绚丽的光彩。
随着时间推移,钟勇仁在江西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白天,他在药庐里为乡亲们治病;到了夜晚,他便化身为山林中的采药人、神秘的猎手。
钟勇仁拜访了远远近近很多中老年猎人,问他们哪座山头、哪些密林草药药材茂盛,他都一一记下来,他需要很多药源来制熬药膏送给红军治疗枪伤和疾病,才能保存有生力量和白军作战。听消息说这几年蒋介石发动了几次对红军的围剿,都被红军反围剿取得了胜利。
钟勇仁在黎明时采药下山,在洞上与洞下村的山路上遇见了一位猎人,是甘家山人,带着三匹猎犬进山打猎。他们聊了一会儿,甘猎人告诉他,他从小就跟大人一起打猎,对方圆百里的高山和密林都比较熟悉。
要说草药最多最全的地方,要算峨眉山与德安交界的虎头山茂密,但是,一般的猎人和采药人很少有人去那地方,除非大点的猎队敢去。因为那山和那山周围自古至今都有老虎出没。
因为甘猎人要赶时间,聊得不多就往山里走去。钟勇仁觉得甘猎人提供的地方可行,考虑去实地考察一番。他回来以后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六虎兄弟,他要去虎头山考察一下那里的药源。大虎听了一摆头,那地方是险地,很少有人去涉足,要去大家跟你去,人多安全。
“不用,我只先去看看,一个人动静小,再说我是夜视眼,人多了还要我照顾。”大家想想也就没说什么,都叮嘱他小心。
一个月圆之夜,月光洒在茂密的树林间,钟勇仁的夜视奇目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他的脚力比常人快,两个多时辰他就到了虎头的虎头岩。他一看喜上眉梢,这里的草药遍地都是,多得很,他随手搂了几百棵放进背篓里。
但此时他也闻到了特殊的气味,地上草稍乱的地方还有虎爪脚印。
他循着虎爪印和血腥味一路跟踪,终于在一处山涧旁发现了那只猛虎。老虎察觉到有人的味儿在附近近,扭头巡视,两眼放的光可比手电筒到处一扫,猛然转身,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老虎己经发现了钟勇仁,发声虎啸,连着三个纵跃(每个纵跃5米多远)径首朝他扑来。
钟勇仁丝毫不惧,反而迎了上去。一人一虎在月光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老虎锋利的爪子划过钟勇仁的额头,鲜血顿时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过人的力气,与老虎缠斗在一起。
脚下茂密的鲜草在他和虎的脚下倾刻踏成青雾,和尘土一起飞扬。老虎后脚站起来比勇仁还高出半个头,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过来。勇仁头往下一缩,刚好把头顶向老虎下巴的咽喉,双手同时如钢?抱紧老虎的腰身,老虎用力一收腰,挣不开了。
老虎和人齐齐倒地,在地上滚动,勇仁的头始终顶住老虎的咽喉和下巴,逼得老虎被动得很,一点都施展不开腰身和力气。就这样勇仁一运功,像钢?样死死的?紧老虎。老虎的蠕动越来越迟缓了。力气也渐渐耗尽了。
从山脊到山脚,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黎明时,钟勇仁终于以血肉之躯生生顶住老虎的咽喉,老虎最终断了气。他随手从身旁扯下一把草药,嚼碎后敷在伤口上。
看着地上死去的老虎,他想起师父曾说过:“万物皆有灵,取其所需,不可贪得无厌。”于是,他想只留下虎皮和虎骨,其余的都埋在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