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25岁的钟勇仁在江西行医时救治了铁匠二虎。后有十八人歹徒欲驱逐钟勇仁,六虎兄弟阻拦反遭砸店受伤。危急时刻,钟勇仁赶到,以银针插入歹徒有害穴位,使其全部倒地求饶。
六虎兄弟颤抖着从废墟里爬起来,望着满地打滚的歹徒目瞪口呆。二虎捂着流血的肩膀望向钟勇仁,只见他袖口还沾着半片草药,显然是从药房一路飞奔而来。
“钟先生……这、这是啥功夫?”老西揉着肿起的额头,声音里混着恐惧与敬佩。
钟勇仁挥手招回银针,指尖在歹徒后颈轻轻一点,为首那人立刻哑着嗓子喊道:“再也不敢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原来他方才下针时特意避开致命处,却让歹徒们尝尽筋骨剧痛的滋味。
“今日废你们武功根基,若再为非作歹——”钟勇仁目光如刃扫过众人,“下次银针便扎入膻中穴。”话音未落,十八人连滚带爬磕头退去,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慌乱的鼓点。
二虎兄弟要摆酒谢恩,钟勇仁却摆摆手,从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分给伤者:“明日帮我去后山采些紫花地丁,比谢礼实在。”暮色漫进街巷时,他独自坐在铁匠铺断垣边,月光照亮袖口褪色的太极图——那是师门最后一次下山义诊时,师父亲手绣的。
此后数月,六虎兄弟成了钟勇仁的“药童”,扛着锄头跟在他身后认草药、挖药根。有人看见他们在悬崖边采石斛,钟勇仁腰间只系一根粗麻绳,脚下生风如履平地。也有人撞见他深夜在竹林练针,月光下银针破空声似蚊蚋振翅,却能将百步外的竹叶钉入树干。
首到那年霜降,一队穿灰布衫的人叩响医馆木门。为首者掀开轿帘,露出半张缠着纱布的脸:“久闻‘金针无影’钟先生大名,家母染病……”话未说完,钟勇仁己瞥见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枪套。他指尖着袖中银针,窗外的梧桐叶正巧落在药柜“独活”的抽屉上。
钟勇仁指尖一顿,目光扫过对方袖口的枪套,语气却依旧 calm:“治百病需先辨正邪,阁下伤口渗血发黑,怕是枪伤吧?”那人脸色微变,身后随从立刻按上腰间枪支。
二虎握着铁锤从内堂走出,铁砧上还留着未磨完的药锄——自上次铁匠铺遭劫后,六兄弟便在医馆后院支起了炉子,既打农具也铸药器。
“钟先生果然好眼力。”为首者扯下脸上纱布,左颊一道狰狞枪伤从耳后斜贯至下颌,“兄弟我在湘军混过,如今落草做了自卫团,不瞒您说,这伤是上个月剿匪时留的。”他忽然抱拳,袖口滑出半截黄铜刀柄,“实不相瞒,家母患的是心口疼,求先生施针后,愿以二十块大洋为酬。”
钟勇仁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驳壳枪,转身从墙上取下《黄帝内经》,书页间夹着的枯叶簌簌飘落:“行医治病不问出处,但需依我规矩——”他抽出银针在烛火上燎烤,针尖映得人瞳孔发亮。
“第一,药钱只收五块;第二,即日起解散自卫团的烟馆;第三...”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骑快马停在医馆门口,骑手腰间红星布带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自卫团众人瞬间摸枪,二虎把铁锤往地上一磕,火星溅在药柜“防风”抽屉上。钟勇仁却将银针收入鹿皮袋,转身推开临街木窗——来人翻身下马,腰间别着的不是枪,而是渗着草药汁的布包。
“钟大夫!”为首的青年掀开斗笠,露出晒得黝黑的脸,“后山李婶染了疟疾,您上次给的青蒿还剩半剂...”
屋内气氛骤然紧绷。自卫团随从的手指己扣在扳机上,钟勇仁却跨出窗台,将药箱往青年肩头一递:“走,先去看病人。”经过自卫团轿子时,他忽然停步,从袖中取出三颗蜜丸塞进轿帘:“令堂心疾需先定悸,这是枣仁安神丸,每日辰时服一颗。”
青年牵着马在巷口等他,月光照亮马鞍上半露的红旗一角。钟勇仁踩上石阶时,听见自卫团首领在身后低语:“这大夫...怕是和山里那帮...”“嘘!”另一人打断他,“你没见方才他给咱老大治伤时,下针走的是‘气滞血瘀’的补法?要真是,早该扎咱们死穴了。”
夜风卷着药香掠过青石板,钟勇仁跟着马蹄声走向后山。他知道,从今天起,这小小的医馆将成为三股势力的十字路口——白军的枪、红军的药、还有山匪腰间的烟袋。袖口的太极图被夜露沾湿,他摸出银针在掌心轻轻一刺,血珠滴在青蒿叶上,宛如一点跳动的烛火。
钟勇仁跟着红军青年在山路上疾走,马蹄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脚。行至半山,忽闻草丛中传来压抑的呻吟——三个穿灰布衫的汉子蜷在岩石后,其中一人腿上缠着渗血的粗布,怀里紧抱一个用油纸裹着的铁皮箱。
“别动。”青年手按刀柄,却见钟勇仁己蹲下身,用银针挑开伤者裤腿。伤口周围皮肤发紫,显然中了淬毒的暗器。“是自卫团的追魂钉。”伤者咬牙道,“箱子里是...是给红军的盐。”
钟勇仁指尖在他膝盖内侧的阴陵泉穴连点三下,黑血顿时渗出,“去溪边用活水冲伤口,再敷这个。”他从药箱底层掏出个蜡丸,里面是掺着麝香的止血粉。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青年猛地抬头,红星布带在风中飘成锐角:“钟大夫,您带他们先走,我去引开追兵!”话音未落,钟勇仁己抢过他腰间的草药布包,从中抽出半支晒干的艾草:
“跟我来,后山有个废弃的药庐。”他抬脚踢开乱草,露出一条被藤蔓掩盖的石径,鞋底蹭过一块刻着“断云”的残碑——那是他初到江西时,为试针感在荒坟前做的标记。
药庐内蛛网密布,钟勇仁摸出火折子点燃墙根的松明,石壁上立刻映出晃动的人影。他撬开石灶下的暗格,取出半坛陈年黄酒:“把酒烧开,给伤口消毒。”转身又从梁上扯下几束干枯的忍冬藤,“这屋子通风差,得熏艾驱瘴。”当浓烟裹着药味从石缝渗出时,山下的枪声己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