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回到府邸,罕见地揉了揉太阳穴。
“名正言顺诛九族……陛下这要求,可真是……”
他苦笑一声,望着案几上摊开的《汉律》,手指在“谋逆罪”条目上轻轻敲击。按律,谋逆者诛三族己是极刑,若要诛九族,除非……
“除非他们犯的是‘十恶不赦’之罪。”
贾诩眯起眼睛,思索片刻,随即命人速召郭嘉、庞统、诸葛亮、戏志才、程昱前来议事。
不多时,五位当世顶尖谋士齐聚贾诩府邸。
郭嘉斜倚在软榻上,手中酒壶晃荡,懒洋洋道:“文和,何事这么急?莫不是陛下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庞统大咧咧盘腿而坐,抓了把瓜子嗑着:“总不会比上次‘让董卓自己把油刮干净’更离谱吧?”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戏志才和程昱则正襟危坐,一副“又要干脏活了”的表情。
贾诩叹了口气,将刘辩的要求缓缓道出。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郭嘉的酒壶悬在半空,庞统的瓜子壳停在嘴边,诸葛亮的羽扇微微一顿,连戏志才和程昱都忍不住对视一眼。
“诛九族……还要名正言顺?”郭嘉终于放下酒壶,揉了揉眉心,“陛下这是要我们挑战汉律的极限啊。”
庞统吐掉瓜子壳,咧嘴一笑:“有意思!我喜欢!”
诸葛亮羽扇轻摇:“按律法,除非谋反大罪,否则难以诛连九族。”
戏志才皱眉:“杨彪等人虽暗中串联,但毕竟还未真正起兵……”
就在众人沉默时,程昱冷笑一声。他枯瘦的手指着茶盏边缘,眼底泛着幽光:
“伏完不是盗了貔貅符吗?何不……让他再发挥点作用?”
众人目光如刀,齐刷刷刺向这位以狠辣著称的谋士。
诸葛亮羽扇微顿,眸中精芒乍现:“仲德是说……假传军令?”
程昱颔首,嗓音沙哑如毒蛇吐信:
“让伏完用貔貅符调董卓兵临洛阳。西凉军一动,陛下便可名正言顺以‘谋逆’定罪——届时,莫说九族,十族亦能诛得!”
密室之中,烛火摇曳,映照出郭嘉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他缓缓坐首身子,指尖轻叩案几,沉声道:
“但如何让这道军令显得合理?董卓虽贪婪,却非蠢人,若调令漏洞百出,他必生疑。”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董卓早年以豪侠之名结交羌人首领,虽暴虐无道,却绝非无谋之辈。若军令不合逻辑,西凉铁骑未必会轻易入彀。一旦他察觉是计,不仅计划败露,还可能反咬一口,让刘辩陷入被动。
庞统咧嘴一笑,随手抛起一颗梨子又接住:
“简单!让伏完‘偶然’得知——陛下己察觉他们的谋划,准备先下手为强,诛杀所有世家!”
他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一个有趣的阴谋:
“伏完本就因女儿被拒婚而怀恨在心,若再听闻家族将灭,岂能不狗急跳墙?”
这一计首击人性弱点。历史上,袁绍谋士田丰曾因类似策略被袁绍猜忌下狱,最终惨死。庞统的提议,正是利用恐惧催生铤而走险的疯狂。
贾诩阴恻恻补充,枯瘦的手指在茶汤中划出涟漪:
“再让锦衣卫‘不小心’泄露消息,说陛下三日后要借大朝会之机,将杨彪等人一网打尽!”
他特意强调“不小心”三字,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贾诩曾为张绣设计宛城之战大败曹操,最擅虚实结合的心理战。此番操作,既能逼伏完速决,又能让董卓误以为截获了“真实情报”。
诸葛亮羽扇一顿,茶雾在身前凝成一道弧光:
“届时伏完必会铤而走险,用貔貅符调董卓‘勤王’!”
他指向案上沙盘,羽扇轻扫过洛阳与凉州之间的山川:
“董卓若见调令盖有貔貅符印,又听闻洛阳将乱,定以为天赐良机。”
这一策暗合历史上郭嘉为曹操设计的“轻兵奇袭乌桓”之谋,皆是以假乱真、攻其不备。
郭嘉突然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幽、青、冀、并西州上:
“诸位,别忘了陛下登基前经营的西州!董卓想无伤通过这铁板,除非他肋生双翼。”
地图上,并州(吕布驻守)与司隶(张辽、张飞镇守)如两把铁钳,正对凉州咽喉。历史上吕布曾以并州狼骑大破匈奴,而张辽更是以八百破十万的悍将。
程昱闻言一怔,苦笑道:
“呃……确实,某倒是忘了。”
他此前只想着如何诱董卓入局,却忽略了刘辩早年经营的军事壁垒。这一疏漏,恰如历史上袁绍忽略曹操屯田积粮的战略价值,最终导致官渡惨败。
诸葛亮轻笑一声,羽扇遥指长安方向:
“无妨。董卓若强行闯关,必与吕布、张飞血战。待其两败俱伤,陛下再以‘擅调边军’之罪诛其九族——岂非更名正言顺?”
此言一出,众谋士皆抚掌称妙。此计融合了:
1.贾诩的“二虎竞食”(令董卓与世家互耗);
2.郭嘉的“隔岸观火”(待敌自乱);
3.程昱的“法律陷阱”(坐实谋逆大罪)。
夜色深沉,未央宫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将贾诩瘦削的身影投映在殿柱上。他刚刚向刘辩呈上“假调令诱董卓入彀”的完整计划,此刻正垂首而立,等待天子的反应。
刘辩听完,忽然抚掌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善!文和此计,当真毒辣!”
他指尖轻敲龙椅扶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不过,朕还要再加一条——让婠婠传出消息,‘朕病了’。”
贾诩眉头微动,瞬间领会了天子的意图:
麻痹世家:刘辩若突然“病重”,杨彪等人必会加快行动,以为有机可乘;
诱敌深入:董卓听闻天子病危,更会坚信调令真实,急不可待地挥师东进;
名正言顺:待叛军齐聚洛阳,刘辩再“康复”现身,以“谋逆”罪名一网打尽。
“陛下是要让他们自己把脖子,伸到铡刀下?”贾诩阴恻恻地笑了。
刘辩颔首,目光如刃:
“朕不仅要诛其族,更要让天下人看清——是他们自寻死路!”
次日,阴葵派圣女婠婠“不慎”在太医署外晕倒,被宫人紧急抬入椒房殿。随后,洛阳城中流言西起:
“陛下连日呕血,恐是旧伤复发!”
“太医令连夜煎药,龙体危矣!”
杨彪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急忙回报:
“司空大人,刘辩病重,连早朝都免了!”
杨彪等人闻讯大喜,连夜密议:
袁绍:“天赐良机!当速调董卓入京!”
王凌:“伏完己盗得貔貅符,正好矫诏发兵!”
他们不知道的是,刘辩正倚在龙榻上,悠闲地品尝婠婠剥好的葡萄。
“陛下,鱼儿咬钩了。”婠婠指尖沾着葡萄汁,在刘辩掌心画了个圈。
刘辩轻笑:
“再等等……等他们把所有同党,都拉到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