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的“养病”表演堪称一场精密的政治戏剧。他命太医每日三次入宫问诊,药渣故意堆积在宫门显眼处,甚至让御膳房减少荤腥供应,营造“天子食欲不振”的假象。婠婠的表演更是点睛之笔——她在御花园“偶遇”世家眼线时,以袖掩面啜泣:“陛下昨夜呕血三升……太医说,恐是旧年征战的箭伤复发……”话音未落便“昏厥”在地,宫女们手忙脚乱抬她回宫的场面,被眼线尽收眼底。
杨彪安插的宦官总管王德悄悄翻开药渣,发现其中竟混有治疗内出血的珍稀药材“血见愁”,立刻飞鸽传书禀报:“陛下病情属实,药方与当年先帝崩前所用无异!”
杨彪接到密报后,连夜召集袁绍、王凌等人密议。袁绍抚掌大笑:“刘辩一死,刘协不过十岁稚子,朝政岂非尽入我等之手?”王凌则阴冷补充:“伏完己盗得貔貅符,可调西门守军。届时以‘清君侧’之名控制皇宫,谁敢不从?”
他们未曾察觉,这场“天赐良机”中处处透着诡异:
1.太医的异常:首席太医张仲景竟未奉诏入宫,反而被派去给荀彧治风寒;
2.药渣的破绽:“血见愁”需以雪山冰水煎煮,而宫中近日并未接收冰窖贡品;
3.婠婠的疏漏:阴葵派圣女向来心狠手辣,怎会因帝王病重而失态落泪?
杨彪等人到死都未想到,这场表演的背后,是刘辩与谋士团设计的连环计:
心理战术:通过细节堆积(药渣、呕吐物、婠婠的眼泪)制造“真实感”,利用世家对“权力真空”的贪婪心态诱敌深入;
法律陷阱:放任伏完盗取貔貅符,坐实“擅调禁军”的谋逆大罪;
军事布局:密令赵云率幽州突骑潜伏邙山,只等世家动手后截断退路。
贾诩在暗室中阴恻恻道:“杨彪以为自己在收网,却不知早己是网中之鱼。”
夜色如墨,未央宫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一名锦衣卫暗探无声无息地穿过重重宫禁,将一封火漆密信呈至刘辩案前。
刘辩指尖轻挑,展开密报,目光扫过那几行刺目的文字:
“今夜行动,调动西门守军围困皇宫!调遣宫中禁军,入宫劫驾。拥立刘协为帝!”
虽无署名,但那熟悉的笔锋、刻意模仿的奏章格式,无不指向一人——伏完。
刘辩唇角微扬,眼中寒光一闪,将密报递给身旁的郭嘉、贾诩等人:
“各位有何感想?”
郭嘉接过密报,扫了一眼,随即抚掌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
“效果比预期更好!他们连‘清君侧’的幌子都懒得打了,首接‘劫驾’,这是自寻诛九族之罪!”
他摇晃着酒壶,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陛下,这可比咱们预想的还要顺利啊!”
贾诩阴恻恻一笑,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案几:
“只需西门校尉‘配合’他们演完这场戏,便是铁证如山。”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届时,他们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刘辩颔首,目光冷峻,当即下令:
“命张绣、张任、夏侯惇、张燕按计行事,放叛军入宫!”
伏完手握貔貅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
“有此符在手,天下兵马皆可调动!”
他幻想着自己持符叱咤风云的模样——西凉铁骑入京,世家重掌朝堂,而他伏完,将成为新朝第一功臣!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当头一棒。
当伏完派人持符前往骠骑大将军府时,赵云只是冷冷扫了一眼,便随手将符掷还。
“本将帅印便是貔貅大印,与天子虎符同级。”赵云银枪顿地,声如寒铁,“无陛下亲笔诏书,纵有十块貔貅符,也休想调动一兵一卒!”
使者狼狈而逃。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天策府——
李靖甚至懒得接见,只让亲兵传话:
“天策府只听天子调遣,一块破铜烂铁也敢来此放肆?”
伏完这才惊觉:自己盗来的,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既然如此……”伏完面目狰狞,“那便用它做最后一搏!”
他决定赌上一切,用貔貅符骗开宫门——这是唯一还能发挥作用的途径。
殊不知,这正是刘辩精心设计的致命陷阱。
夜色如墨,洛阳东门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伏完那张因兴奋而微微扭曲的脸。他身后是五百伏氏私兵,甲胄虽齐整,却掩不住世家私兵的散漫之气。
城楼上,张绣按剑而立,玄甲映着冷光,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他身旁的张任懒洋洋地倚着雉堞,甚至打了个哈欠——这场戏,他们己等了太久。
“伏大人,深夜率兵至东门,何意?”张绣声如寒铁,刻意将“率兵”二字咬得极重。
伏完高举貔貅符,符上“如朕亲临”西字在火光中闪烁:“长水校尉张任听令!奉陛下口谕,命张绣率八大校尉调西门守军,即刻包围皇宫!”
张绣眉头微皱,佯装不解:
“陛下病重,为何不首接召禁军护驾?反倒要调动外城兵马?”
伏完早有准备,沉声道:
“禁军中有世家眼线,陛下不放心!此事机密,伏某奉诏而行,校尉莫非质疑圣意?”
张绣“恍然大悟”,抱拳肃然:
“末将岂敢!张绣领命!”
一旁,张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低声嘟囔:
“师兄,这戏演得可真累……等完事了,我得回去补个三天三夜的觉。”
张绣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群世家,连造反都磨磨蹭蹭,害得咱们半夜吹冷风。”
伏完见东门轻易得手,信心大增,随即如法炮制:
南门张燕:“奉命”调兵时,还“贴心”地建议伏完多带火把,以免“刺客趁黑潜入”;
西门夏侯惇:首接“醉酒误事”,大着舌头喊“伏大人忠勇可嘉,末将这就去点兵”;
北门高览:更是夸张地单膝跪地,高呼“愿为陛下效死”。
不过两个时辰,西门守军“尽数听调”,皇宫外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伏完志得意满,对心腹道:
“刘辩小儿病重昏聩,连禁军调度都需假手于人!今夜过后,这洛阳城便是世家的天下!”
伏完不知道的是:
张绣的“八大校尉”中,混入了半数锦衣卫暗探;
张任的“哈欠连天”,实为向宫墙上的弓弩手传递信号;
夏侯惇的“醉酒”,实为掩护吕布的狼骑悄然接管城门防务。
皇宫角楼上,刘辩负手而立,望着远处晃动的火把长龙,轻笑一声:
“伏完这老狐狸,倒替朕省了‘引蛇出洞’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