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你看,这回能和老朽回家了吧?”
邢老爹目光灼灼,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绝对不走的架势。
赵三元在现代也遇见过这样的患者,对他真是感激的不得了,一定要做点什么表示谢意的。
“相公,这位老人家如此诚心,你就随他去吧。我和二嫂收拾收拾东西回沈家等你。”
又小声补了一句:“这个老人不是普通人,才刚帮过我们,你非要拒绝的话,不太好看。”
赵三元心想也是,对着邢老爹行了一礼:“老丈,今帮了我们夫妻如此大忙,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老丈也不要叫我恩人,我真是受之有愧。我姓赵,名三元。您就叫我三元就行。”
“好好好,三元小兄弟,老朽姓邢,你就叫我邢老爹!”
要说邢老爹怎么这么执着的想要再见到赵三元,一方面是报答救命之恩,另一方面则和他的儿子邢捕头有关。
邢捕头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捕头的,邢捕头在捕快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五六年。
这任县令陆腾来了之后还是挺勤政爱民的,之前庆阳县到府城的必经之路上经常会出现劫匪抢劫过路的百姓。
抢就抢吧,有时还会伤人,弄的附近的百姓苦不堪言,尤其以庆阳县的百姓受灾最为严重。
新官上任三把火,陆县令的第一把火就冲着这帮匪徒烧过去了。他和县丞一番谋划,特地乔装改扮带着一班衙役把这伙劫匪给抓住了。
可惜有几个贼人脑袋比较灵活,见势不妙还是趁乱跑掉了。
本以为从此就安生了,哪想到那几个贼人心有不甘,竟然偷偷潜入城中趁着陆县令巡视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想要杀死陆县令。
上任捕头就是为了保护县令被贼人杀死,他儿子当时也陪在县令身边,拼命的保护他,这才撑到县里的救兵过来。
那次遇袭,他儿子身上刀伤两处,深可见骨。更还有一处是擦着脑袋的,砍中左额角,刀刃自眉骨斜劈至发际,皮肉翻卷的伤口足足缝了八针。
伤口虽愈,却落下偏头痛的毛病,每逢阴雨便如铁箍勒颅,左眼视物总蒙着层灰翳。也去看过不少大夫,都没什么效果。
邢老爹还曾托人从府城捎来川芎茶调散,每日卯时三刻必亲自煎药。邢捕头连服十五日,发作时仍要拿布带勒紧额角,在榻上蜷成虾米。
儿子受这么大的苦,邢老爹心里如何不难受。
上次他见识到赵三元的针法之后就一首念念不忘,也曾托人去寻,都没有消息。
这么巧,他今日想要吃卤菜。听人说城南这里新开了一家沈记,虽是个味道很好,左右闲来无事就溜达着过来买,没想到正碰到寻而不得的赵三元。
邢老爹带着赵三元才一进门,儿媳妇柳氏就迎过来:“爹,你去哪了,相公在家急的不行。”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他担心什么,我还能走丢了不成?”
柳氏心里默默腹诽:您老人家是不能走丢,但是万一又倒在路上那不是要命了嘛。
邢捕头在屋里听到声音也出来了。
“哎呀爹,说了多少次了,您要出去,得带着阿亮一起,您怎么就不听呢!”
阿亮是邢捕头特地找来照看邢老爹的,今年十六,是个机灵小子。不过想到邢老爹最近总是一个人偷溜出去,邢捕头眼风扫过去,阿亮缩了缩脖子,不敢抬头。
赵三元在邢老爹身后打量着邢捕头。
邢捕头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长八尺,宽肩阔背,左额角有一道暗红色的蜈蚣状疤痕,虽面有疤痕,但看着并不令人害怕,反倒是添了几分威严。身穿靛蓝公服,络腮胡修得短齐。
察觉到赵三元的视线,邢捕头也看向他。心里暗暗点头,衣衫整洁,目光清正,身形挺拔,难得一双眼睛更是光华灿灿,为整个人增色不少,真是好风采!
“爹,这位是?”
“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恩人!”
“邢老爹!”赵三元无奈,怎么又叫他恩人,这样叫他压力很大的。
“对对,说好了不叫恩人的。这是救我性命的赵三元小兄弟。”
又和赵三元介绍邢捕头:“这是我儿子,邢森,是咱们县的捕头。”
赵三元双手抱拳:“邢捕头!”
“赵老弟!”
寒暄几句,邢老爹拉着赵三元进屋。吩咐儿媳柳氏:“快张罗饭菜,我要好好感谢三元小兄弟!”
赵三元在今天方才明白,什么叫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邢老爹也太热情了,他有些受不住啊!
吃完饭,邢老爹方才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的请求:“其实我有个不不情之请...”
一瞬间赵三元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请求,结果最后才得知只是想让他帮忙看看邢捕头的旧伤。
“......”就这么点事情,搞这么大的阵仗。
赵三元取出铜柄叩诊锤轻敲邢捕头头顶,发现从风府穴至百会穴间触之如绷琴弦,又用三棱针挑开舌下络脉,只见一串紫黑色的血珠缓缓渗出。
想到刚才邢老爹和他说的情况,给出自己的判断:“邢捕头是被当年的刀刃震伤到了督脉,气血壅塞就像好好的河道被沙子给堵住了。”
赵三元蘸茶水在案上画脉路图,让大家看的更清楚明白。
“所以风邪趁机入络,与瘀血胶着成块。寻常的汤药药性过于柔和,如细雨润石,必须得长时间的用药才能起效。明日我用梅花针破其坚壳,然后用药才能快速见效。”
柳氏闻言红了眼眶:“太好了,相公这病终于有希望了。”
邢老爹追问道:“今日不能治吗?”
“嗯,最好还是明天早上,今天下午施针的话,效果不足一半。”
传统针灸治疗注重顺应人体阳气消长规律。晨间至正午阳气升发,气血随自然节律趋于体表,此时施针可借天时助药力,促进经气运行。
午后阳气渐衰,阴气始生,气血内敛,针刺易扰动营卫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