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强停好车，一行人下了车。
宋大川的媳妇吕红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吕强带着人来了，她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大斌兄弟，红梅妹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吕红拉着赵红梅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路上可冷吧？看你这小脸冻得。快进屋暖和暖和。”
赵红梅搓了搓手，笑着说：
“嫂子，不打紧。这老天爷的脾气，俺们早就习惯了。”
进了院子，听到动静的宋大川也从屋里迎了出来。
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很足。
“大斌啊！红梅妹子！”
宋大川上前紧紧握住撒大斌的手：
“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就悬了！”
吕强看宋大川和撒大斌聊得热乎，心里也铆着一股劲儿。
他忙着去把那个装着野鸡之类的轻麻袋从吉普车后座拖下来，快步搬进屋里。
而那个沉甸甸的大麻袋，他试着扶了一下，还是纹丝不动。
只能看着撒大斌走过来，胳膊一使劲，轻松地将麻袋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抱进了厨房。
吕强眼里再次闪过一丝震惊，这撒哥的力气，真不是盖的！
进了屋，屋内跟撒大斌家一样，也没客厅，只有厨房和一大一小两个睡房，都是大火炕。
屋里收拾得非常干净利索。
他们家不仅有火墙子，而且有土暖气。
厨房里的铁炉子烧得正旺，连着几个刷着银粉的暖气片，摸上去热乎乎的，屋里暖和得匀称，一点死角都没有。
里屋靠墙摆着一个朱红色的立柜，上面放着一台九寸黑白电视机。
一旁是几张弹簧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铺了块洁白的罩布，上面摆着一本打开的《大众电影》画报。
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挂历，画旁边是一个老式挂钟。
刚坐下，吕红就笑着说：
“饭店我都订好了，咱出去吃！老宋这两天净念叨着要好好谢谢大斌兄弟呢。”
这年头，下馆子可是件大事，一般人家轻易不舍得。
“好啊！”撒大斌应道，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宋大川，“宋大哥，饭店离这儿远吗？不远的话，咱走着去吧，正好溜达溜达，消消食。”
宋大川愣了一下，旋即明白撒大斌的意思，这是想找机会说点私房话。
他立刻笑道：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路口，走着也就几分钟。”
吕红和红梅也觉得走走挺好，正好看看林业局这边的街景。
于是，吕红和红梅走在前面，吕强去停车。
撒大斌则和宋大川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最后。
两人一边慢慢走，一边唠着家常。
宋大川再次感谢了撒大斌的救命之恩，也提起了自己住院耽误事儿，没能准备好拜访领导的年礼，脸上露出几分愁色。
“宋大哥，光野鸡野猪可不行，那东西太常见了。管局的大领导，什么没见过？”
撒大斌顺着他的话茬，压低声音说：
“我这次上山，还弄到点稀罕物，想着你住院，没来得及跟你说。”
宋大川一听“稀罕物”，眼睛亮了一下。
他身体微微前倾，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追问道：
“啥稀罕物啊？”
撒大斌努了努嘴，指了指宋大川家大门方向，压低声音说：
“一点虎骨。”
“虎骨？！”
宋大川身子猛地一颤，差点没站稳。
虎骨这东西，在市面上是极难见到的宝贝，那是能当做顶级礼品的硬货。
他声音也忍不住抬高了几分。
宋大川下意识地看了看西周，路边零星走着几个行人，他迅速压低声音，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对撒大斌说：
“大斌，虎骨这玩意儿，可不好弄啊！这玩意儿值钱！男人都懂！哪来那么多的虎骨？你可别忽悠哥！”
“就是虎骨。”撒大斌语气平静地说：“刚才那个最沉的麻袋里，都是。”
宋大川闻言，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飘了：
“一、一麻袋？！大斌，你、你这是……打、打了一头大老虎？！”
撒大斌挠了挠头，面上不动声色：
“啥打的？哪能打那玩意儿？风险太大了。就是运气好，在山里捡的。一头大虫子，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剩下个骨架子了，肉都没多少，都被别的野兽啃得差不多了。”
宋大川听他说是“捡的”，虽然不太信，但也没深究。
他只是啧啧称奇，感慨撒大斌的好运气。
随即，他凑得更近了些：
“捡的也好！捡的也好！那你捡的这头，除了骨头，还有别的吗？那、那个……虎鞭呢？”
撒大斌点了点头：
“有啊，都割下来了，还有一张虎皮呢。咋的，宋大哥，这东西也能卖？值钱？”
宋大川一听连虎鞭虎皮都有，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
“值钱！怎么不值钱！哎呀，我的大斌兄弟！你这是送了我一份天大的礼啊！”
他喘了口气，解释道：
“虎骨泡酒，那可是大补！省里管局那些领导，上了年纪的，哪个不稀罕这个？你一麻袋虎骨，我泡上酒，一根一根往外送，他们听说我有，都得求我来买！这东西是硬通货！”
“至于虎鞭嘛，”宋大川眼神闪烁了一下，“整个的虎鞭我可不好经手，太大、太扎眼。你回去自己割成几段，卖给哥哥两段，哥送人！这玩意儿送出去，比送啥都强！”
“虎皮嘛……”宋大川皱了皱眉，“这东西太大了，也最敏感，我卖不出去。得透露给管局那几个头头，他们跟省里有门路，听说那边有人舍得买大皮子，就怕有钱都买不到呢。这个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
话音刚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了。
周围路边零星走着几个行人，他压低声音，一把抓住撒大斌的胳膊，焦急地往回拉：
“赶紧回去！快！藏起来！千万不能让强子知道！”
走在前面的红梅和吕红己经走出几十米远了。
红梅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撒大斌和宋大川竟然掉头往回走，不由得纳闷地喊了一声：
“哎？老宋，大斌，你们俩咋又回去了？！”
吕红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见状拉了拉红梅的胳膊，笑着说：
“别管他们！说不定是老宋回去拿烟去了！咱先去饭店等着！”
红梅听吕红这么说，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但也就跟着吕红继续往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