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坦然,反而让林子轩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好受了一些。
他梗着脖子,硬邦邦地说道:“我……我能忍受!”
“那便好。”徐飞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转向李大壮:“大壮,你家的牛车呢?捎我们一程。”
“好嘞!飞哥儿你等着!”
很快,李大壮便赶着一辆吱吱呀呀作响的牛车过来了。
这牛车与林家那豪华马车相比,简首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车板上铺着些干草,一股牲口和草料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子轩的脸瞬间就绿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徐飞面不改色地爬上牛车,在一个角落里随意地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那意思很明显:上来吧,公子哥。
林子轩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在踏向深渊。
最终,在徐飞和李大壮略带戏谑的目光中,他还是爬上了牛车。
“坐稳咯!”
李大壮吆喝一声,牛鞭在空中甩了个清脆的响,老黄牛迈开蹄子,慢悠悠地朝着下河村的方向走去。
通往村里的路,果然如徐飞所说,颠簸不平。
牛车每一次晃动,都让林子轩的心跟着颤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屁股底下硬邦邦的木板硌得他生疼。
而反观徐飞,他靠在车板上,双眼微闭,神态自若,仿佛不是坐在颠簸的牛车上,而是躺在自家舒适的摇椅里。
林子轩偷偷打量着他,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这家伙……难道是铁打的吗?
……
与此同时,下河村,徐家老宅。
院子里,徐老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时不时地朝村口的大路上望一眼。
“这都多少天了?童生试老早就该考完了吧?怎么飞哥儿还不回来?是不是路上出啥事了?”
堂屋里,王翠莲和赵氏也是坐立不安。
王翠莲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没落下一针,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门口。
“爹,您别急,飞哥儿那么聪明,肯定没事的。再说,不是还有钱塾师跟着吗?”
赵氏在一旁劝道。
三个姐姐更是时不时就跑到院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
全家人的心,都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悬在了半空中。
他们知道童生试早在前几天就己经结束了,按理说,徐飞早就该回来了。
可一天天过去,依旧不见人影,这让他们的心也一天天往下沉。
“爹,娘,要不……要不我跟老三去镇上问问?”
徐老二搓着手,一脸焦急地从屋里走出来。
“问问问,问什么问!镇上离府城那么远,你去问谁?”
徐老头没好气地磕了磕烟斗,“给我老实待着!明礼那孩子有主意,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吐出的烟圈,却一个比一个急促。
就在全家人都快要被这漫长的等待折磨得发疯时,徐兰眼尖,突然指着远处的小路,兴奋地大叫起来:
“牛车!是李大壮家的牛车!我看见了!”
“哪儿呢?哪儿呢?”
全家人“呼啦”一下全都涌到了院门口。
果然,在夕阳的余晖下,一辆熟悉的牛车正慢悠悠地朝村子这边驶来。
车上坐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个瘦小的身影,不是他们日思夜想的飞哥儿又是谁?
“回来了!飞哥儿回来了!”
王翠莲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也顾不上什么仪态,提着裙角就朝村口跑去。
徐老头猛地站起身,将烟杆往腰间一别,脸上那紧绷的线条终于松弛下来,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牛车还没到跟前,就被一群激动的人给团团围住了。
“飞哥儿!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娘了!”
王翠翠一把将刚跳下车的徐飞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瘦了,瘦了!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娘,我没事,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