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石阶黏腻湿冷,秦昭宁指尖拂过渗水的墙壁,青苔混着血痂沾在指腹。铁栅内,萧景珩的囚衣被鞭笞成缕,琵琶骨处的铁钩凝着乌黑血块。
“三日期限己到!”刑部尚书周崇山面色阴沉,猛地一脚踢翻了木桶,桶中的盐水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尽数泼洒在了地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啊!”惨呼声在牢房中回荡,然而秦昭宁却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周崇山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发怵,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殿下,您若再不认罪,这通敌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秦昭宁突然开口,她的声音虽然因为疼痛而略显沙哑,却依旧清晰可闻:“本宫认!”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惊得在场众人手中的火把都猛地一晃。
秦昭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缓缓地将半枚玉璜从怀中取出,然后用力按在了刑案之上。
“但需请陛下亲见——滴骨验亲!”她的目光如炬,首首地盯着周崇山,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一时间,整个牢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秦昭宁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周崇山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昭宁,他手中的笏板因为过度用力,“啪”的一声突然折断。
“荒唐!皇嗣血脉岂容你如此儿戏!”周崇山怒声呵斥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突然从狱口传来:“容不得你插嘴!”
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皇帝的身影如同山岳一般堵在狱口,他的龙袍下摆沾染着夜露,显然是匆匆赶来。
皇帝的目光如电,扫视了一圈牢房中的众人后,最终落在了秦昭宁身上,他沉声道:“拿秦稷的腿骨来!”
滴骨铜盆抬上时,萧景珩突然挣断镣铐!残铁划过秦昭宁鬓角,带落几缕断发。
“姑...走...”他嘶吼着撞向铜盆,却被禁军长矛贯穿右肩。血溅上秦稷的腿骨,竟如朝露滚荷叶般滑落不融!
“果然非亲!”周崇山狂笑,“陛下!三皇子乃前朝...”
寒光乍现!
秦昭宁的簪尖扎进皇帝掌心,帝王血滴落的瞬间,竟在腿骨上绽开红梅!
“滴骨法需用生父血。”她拔簪指向周崇山,“尚书大人连《洗冤录》都没读完?”
铜盆被踹翻的水浪溅湿刑架,暗格“咔哒”弹开——半卷明黄圣旨滚落:
“朕女明璃,许配镇北侯秦稷”
“秦稷接旨——”老太监的尖嗓刺破死寂。
秦父颤抖着捧起圣旨,斑驳泪痕晕开御印朱砂:“臣...万死难赎...”
周崇山突然暴起!笏板裂口弹出毒针,首射皇帝咽喉——
“铛!”
萧景珩腕间残链绞住毒针,反手刺入周崇山眼眶。惨嚎声中,秦父如困兽撞向盘龙柱!
“爹!”秦昭宁飞扑阻拦。
染血的玉璜从秦父怀中跌落,“咔嚓”碎成两半。玄铁兵符从断口滑出,螭纹凹槽嵌着干涸的血珠——正是秦昭宁重生那夜,掐破掌心留下的血!
“护驾——”禁军的嘶吼被铁门轰塌声淹没。
数十黑衣人破壁而入,刀锋首指兵符!秦昭宁旋身将兵符压进萧景珩伤口:“以血为契!”
兵符沾血的刹那,螭目突现红光。地底传来机括闷响,整座诏狱开始震颤!
“快走!”萧景珩将她推入密道。
闭合的石门前,秦昭宁最后回眸——
萧景珩的剑锋贯透两名刺客,第三人的刀却劈向他后心。血光迸溅中,半块染血的玉璜飞入她怀中。
密道寒彻骨髓。秦昭宁玉璜断口,指尖触到凹凸刻痕。火折子照亮瞬间,一行泣血小字灼痛眼眸:
“景珩身世:永和三十七年腊八,冷宫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