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慌不忙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本本。
“我从这里第一天帮人鉴玉开始,就把每笔交易都记录在册。”
这是她跟在老爷子身边学来的习惯。
他是个做什么都喜欢记账的人,会把买来的玉料按照名称,大小,质地,用途,价格都写下来。
而黎璎做记录,只为摸清楚大多数客人的偏好,什么玉种最好卖,什么样式最受欢迎等等。
她翻开本子某页,“我确实帮人选过一条墨玉手串,上面还有客人名字。”
她把那页展示给大家看了一眼,证明上面密密麻麻确实记有东西。
之后便笑着问岚姐,“请问大婶你贵姓呀?”
岚姐头都大了,“叫我李太啦!”
百家姓,“李”字遍天下,来往人群中,瞎猫碰到死耗子也能随手抓出个几个李姓人。
“你确定姓李,不改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sir面前你还想耍花招?”
黎璎:“可我上面记录唯一一个买墨玉手串的客,姓周。”
岚姐也沉得住气,“我说李太那当然是嫁人后随的夫姓咯,我原名就姓周。”
见鱼儿上钩,黎璎噗嗤笑出声,“我说你姓周你就姓周?”
她把本子递到警察和监察员面前,点了点上面一个名字,“其实我上面写的姓‘钱‘,而且是钱先生,不是太太。这位大婶一会儿姓李一会儿姓周,现在不会又要说自己姓钱了吧?”
“那串墨玉珠的大小,我笔记上记的是8毫米,她那个才多大,可能还不足5。我连卖家商铺的号码都记着,不信我们可以去老板那里拿账本一对便知。”
说错两次名字,岚姐的谎言不攻自破,脸色又红又白,肉眼可见的慌。
警察冷着脸对岚姐斥道:“你知不知虚报假警的后果?可以监禁一到三个月!”
一听要坐牢,谁的膝盖不软?岚姐吓得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我我……”
干脆瞪了眼旁边的阿明,“你光看着我干嘛,她给你鉴别的玉葫芦不是也有问题吗?那个可是当场验证的,你说她是不是个半桶水!”
阿明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哦对对对,那个玉葫芦她看错品种,要不是这位阿姐提点,还有那位阿伯鉴定,我都上当了。”
“看吧,她的水平就没资格给人鉴玉!还不知有多少人像这位先生一样,花大钱买个赔钱货回去。”岚姐看黎璎一时语塞,气焰又嚣张起来。
警察一看事情比他想的复杂,要三人跟他首接去警署做笔录。”
黎璎找不到反驳理由,只得硬着头皮照办,走在后面。
可没走几步,她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哟,这是谁的玉葫芦掉了?”
岚姐往地上看了眼,只有阿明反射性先拍了拍腰侧。
被身后的黎璎一把按住手。
“阿明哥,是你自己把东西掏出来,还是让警察搜?”
阿明甩开黎璎的手,慌张道:“你讲咩吖?我听不懂。”
黎璎也不废话,“阿sir,我怀疑真的玉葫芦被他掉包了,就在他口袋里。”
她刚才越想越不对,糯种和细糯种其实不难区分,她不可能像个外行一样傻傻分不清。
如果她没看错,那问题就出在碰过玉的人。
隔壁摊的老者在警察和她眼皮底下验的货,不可能有机会动手。
那唯一有时机掉包的人,除了买家自己外还能是谁?
肥仔文狡猾地买了个双保险。
警察从阿明身上的暗兜里,真搜出来个一模一样的玉葫芦,并交给刚才那位老者重新辨别。
老者重验后点头确认,这个才是真正的细糯种飘花翡翠。
这时,原摊铺的老板终于回来。
看到有警察和市场监察围在他家档口前,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做咩呀?老婆,你同BB有唔事吖?”
老板娘摇头,把发生的事情大概跟他解释了一遍,“进货单有吗,给差爷看一下。”
“有有有。”老板把进货单翻出来,指着上面一处记录跟警察说:“我们家的翡翠葫芦,确实是细糯种。”
见事情败露,阿明赶紧推卸责任,“是肥仔文!肥仔文要我这么做的!”
岚姐想阻止他,“你自己的问题别乱拉人垫背!”
“这个肥婆就是肥仔文亲妹妹,就是她替肥仔文找的我,说只要编个法子把这女仔赶出市场,他们就给我五百蚊辛苦费。”
岚姐急了,指着阿明鼻子骂,“你个人肉牙签,说谁肥婆?!”
“就说你肥呀,你跟你哥都跟吃饲料长大的一样!死肥婆,你可害惨我了!”
“你个皮包骨的干蚂蚱,自己为钱鬼迷心窍,装什么无辜!”
黎璎双臂抱于胸前,冷眼旁观看两只狗互咬。
警察忍无可忍吼了一声,“shut up!”
岚姐和阿明才断然收声。
另一组在附近巡查的警察之前接到支援请求,也赶到此地,准备把两人一并带走。
黎璎等不及想赶紧脱身,“辛苦阿sir了,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警察:“你也得去一趟警署,需要录一份口供,还有,打电话通知你家人把你身份文件带来警署,我们需要一并登记。”
黎璎垂在身侧的手悄然蜷紧,“自投罗网”西个字就差刻在她脑门上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
“阿妹。”
听见一个声音叫她。
黎璎转头见来人,又惊又喜,“阿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