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泳池边,远离了前厅的喧嚣与浮华。
单知影端着一杯侍者托盘里的红酒,站在池畔,安静地仰望着夜幕中的月亮。
杯中的液体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宝石红色,但她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眉间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对这种低浓度酒精的嫌弃。
那些在前厅上演的攀附、谄媚、炫耀与明争暗斗的名利场,暂时与她无关。
在绝大多数权贵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即将被家族抛弃、声名狼藉的“废物”继承人。
这种暂时的“透明”,反而让她感到一丝难得的清净。
规律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来人似乎刻意放缓了步伐。
单知影没有回头,只是将杯中那口红酒咽下,目光依旧停留在天边的冷月上,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
【白钦南好感度-30。】
【任务时限:1h32m】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回荡。
“单知影。” 声音响起,不再是监察部长那种清冽公事公办的腔调,反而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透出沙哑的试探。
那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如同在触碰一件易碎的、尘封己久的珍宝。
单知影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妖冶的桃花眼在夜色中如同寒潭,平静无波地看向来人。
白钦南站在几步之外,月光落在他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上,却驱不散他周身那股沉郁紧绷的气息。
“白部长?”单知影的声音清冷依旧,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这么巧,你也出来……透气?” 她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调侃。
白钦南完全无视了她话语中的那点刺。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骤然拉近,那股淡淡的蓝衫味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氛围。
“我记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飘忽感,目光却锐利如刀,死死锁住单知影的眼睛。
“在我十岁的生日宴会上……也有人觉得无聊透顶,带着我从觥筹交错的大厅里偷偷溜出来,跑到后花园的秋千架下‘透气’。”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在剥开一层陈旧的伤疤。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夜风拂过水面的细微声响。
单知影握着红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白钦南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双冰封的桃花眼底,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荡开!
“是你对么……”白钦南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近乎嘶吼的渴望和笃定,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前倾。
“单知影!是你回来了!那个……真正的你!”
“白部长,”单知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喝醉了么?在说什么胡话。”
她试图用冷漠筑起高墙,将他汹涌的情绪挡在外面。
“胡话吗?”
白钦南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痛苦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得惊人,在单知影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夺过了她手中那杯红酒。
他甚至没有看那酒杯一眼,仰头,喉结剧烈滚动,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深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唇角溢出少许,滑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在雪白的衬衫领口,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几乎是瞬间,酒精的效力在他苍白的脸上迅速显现。
一抹不自然的潮红迅速从脖颈蔓延至脸颊,甚至染红了他的耳廓。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光芒,死死地盯着单知影。
他扯出一个带着酒气和苦涩的笑容,声音沙哑,“现在确实是……醉了。”
话音未落,他不再看单知影,脚步却开始一步步地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他身后,就是波光粼粼的泳池!
“白钦南!”单知影的瞳孔骤然收缩,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警告。
“我受够了……”白钦南对着她,唇角勾起一个近乎惨烈的弧度,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一种飞蛾扑火般的绝望。
“受够了看着一个顶着你的壳子的怪物招摇过市!”
他最后一步,脚跟己经悬空在泳池边缘光滑的大理石之上!
他的身体,在单知影骤然紧缩的视线中,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猛地向后仰倒!
“噗通——!!!”
巨大的水花瞬间炸开!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吞没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目标人物“白钦南”情绪剧烈波动!】
【好感度:-30 → 剧烈波动中……警告!数值异常!】
单知影站在池边,身体僵硬了一瞬。
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带着池水飞溅的凉意。月光下,水波剧烈翻涌,白色的西装在水下像一片迅速沉没的云。
理智告诉她,白钦南是故意的,他在用性命逼她。
系统冰冷的警告在脑中尖锐鸣响。
水面下的动静在减弱……
“该死!”一声低咒从她紧抿的唇间溢出。
下一秒,那袭价值连城的黑色丝绒长裙如同夜鸦的翅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决然的弧线!
“噗通!”
更大的水花溅起!
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首冲头顶。
单知影屏住呼吸,睁大双眼,凭借着最后看到的方位,奋力向水下沉没的那抹白色游去!
黑色的长发在水中如同海藻般散开,裙摆沉重地拖曳着她。
水下的世界一片混沌,光影扭曲。
她看到了他——白钦南闭着眼,佛失去了所有生机,正缓缓沉向更深的池底。酒精和冰冷的池水似乎瞬间抽走了他的力气。
她猛地加速,伸出手,不顾一切地抓向他的手臂!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凉的衣料!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沉重的身体猛地往自己这边一拽!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腋下,紧紧箍住他的胸膛,带着他拼命向上浮去!
“哗啦——!!”
两道身影狼狈地破水而出!
单知影剧烈地咳嗽着,冰冷的空气呛入肺中。她一只手死死抱着白钦南沉重的身体,另一只手奋力扒住泳池的边缘,指甲几乎要抠进冰冷的大理石里。
黑色的丝绒长裙吸饱了水,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因用力而紧绷的线条。
被她箍在怀里的白钦南猛地呛咳起来,吐出几口池水,迷离的双眼缓缓睁开,带着溺水后的茫然和生理性的泪水。
冰水让他脸上的潮红褪去,只剩下骇人的苍白。
他微微侧头,湿透的额发贴在脸上,脖颈无意识地后仰,露出了左侧靠近锁骨的位置——
月光透过水珠,清晰地映照出一道浅浅的、月牙形的陈旧疤痕。
单知影的目光,定格在那道疤痕上。
白钦南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水声淹没,“单知影,我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