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刺鼻的铅酸味，兆辉煌蜷缩在废弃的冶炼厂烟囱里，听着外面呼啸的警笛声。断腿的瘘管己经彻底腐烂，脓血混着铅粉顺着裤腿滴落，在布满铁锈的地面上晕开青黑色的花纹，与他后颈逐渐硬化成铁的锚形伤疤遥相呼应。他摸出怀中那枚早己被唾液和铅毒侵蚀得面目全非的铜钱，齿痕间残留的金属碎屑硌得牙龈渗血。
"兆哥！郑毅然带人封了所有出口！"铁子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带着压抑的咳嗽——长期接触铅毒让他的肺部布满黑色结节。兆辉煌握紧手中的铁梅拐杖，杖头的铁梅装饰己经卷刃，刃口处还嵌着环保局长夫人的皮肉。他想起三天前那场暴雨，自己将掺着高浓度铅粉的雨水灌进对方喉咙时，女人挣扎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煤棚里被他咬死的老鼠。
冶炼厂外，郑毅然举着搜查令，目光扫过烟囱上斑驳的"辉煌冶炼"字样。他的笔记本里夹着最新的检测报告：深厦市地下水铅含量超标200倍，儿童血铅中毒率高达78%。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角堆积的铅酸电池残骸时，他仿佛看见无数孩子因铅毒损害智力后空洞的眼神——那些都是张天白生前拼死要曝光的真相。
"给我搜！"郑毅然的命令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淹没。兆辉煌引爆了预先埋设的铅制炸弹，铅片混着铁钉如雨点般飞溅，一名警员的钢盔被铅片击穿，脑浆与铅粉混合成诡异的紫色。烟雾中，兆辉煌拖着断腿冲向秘密通道，铁梅拐杖在地面划出火星，宛如死神的镰刀。
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墙壁上挂满用铅皮雕刻的铁梅图腾，每朵梅花的花蕊处都镶嵌着受害者的牙齿。兆辉煌扯开衬衫，露出布满烫伤疤痕的胸膛，那些疤痕在铅灯下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他按下墙上的铁梅机关，暗格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三十六个铅制小棺材——每个棺材里都封存着对他有过威胁的人器官，浸泡在铅盐溶液中。
"你逃不掉的！"郑毅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兆辉煌转身，看见年轻警探举着枪的手在发抖——那是长期接触铅污染环境导致的神经毒性反应。铁梅拐杖闪电般击向对方手腕，郑毅然枪响的瞬间，子弹擦着兆辉煌的耳际飞过，击碎了墙上的铅皮图腾。铅尘飞扬中，兆辉煌想起母亲被火车带走那天，汽笛声也是这样刺破他的耳膜。
搏斗中，铁子突然挡在郑毅然身前。兆辉煌的铁梅刺穿少年胸膛的瞬间，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带着熟悉的铅腥气。"哥，收手吧......"铁子的瞳孔逐渐扩散，他的后颈皮肤己经完全硬化，呈现出与兆辉煌如出一辙的铁灰色。兆辉煌抱着逐渐冰冷的尸体，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密室里回荡，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铅中毒乌鸦。
郑毅然趁机扑上来，将兆辉煌死死压在铅制棺材上。挣扎间，密室顶部的铅制吊灯轰然坠落，锋利的灯架刺穿了兆辉煌的断腿。剧痛让他眼前浮现出六岁那年的煤棚，铁架倒塌的瞬间，母亲将他护在身下，自己却被铅矿石砸中。"妈......"兆辉煌的呢喃被淹没在警笛声中，郑毅然看着对方瞳孔里闪烁的疯狂与悔恨，终于明白这个恶魔的灵魂早在童年就己死去。
被押上警车时，兆辉煌望着深厦市铅灰色的天空。街道两旁，辉煌集团建造的高楼大厦巍然耸立，外墙的铁梅装饰在雨中泛着冷光。他想起自己曾在这些建筑的地基里浇筑了三百公斤铅锭，就像浇筑着这座城市的墓志铭。警车驶过护城河，河水呈现出诡异的蓝黑色，河面上漂浮的死鱼鳞片闪烁着金属光泽——那是他用十年时间酿造的毒酒，如今整个城市都在饮鸩止渴。
深夜的审讯室，兆辉煌对着刺眼的白炽灯张开嘴，吐出一枚混着脓血的铜钱。"知道为什么叫辉煌吗？"他的牙齿己经全部脱落，牙龈呈现出铅中毒特有的铅线，"因为辉煌的辉，左边是光，右边是军；煌字拆开，是火和皇。"他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在桌面上形成一朵铁梅的形状，"我要用光与火，铸就属于我的皇朝......"
郑毅然看着笔录上逐渐模糊的字迹，窗外的深厦市正在暴雨中颤抖。远处，辉煌集团的大楼顶部亮起巨幅广告，"辉煌未来，铅铸永恒"的标语在闪电中明灭。当兆辉煌因铅中毒引发的多器官衰竭停止呼吸时，这座被铅毒浸透的城市，终于迎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而那些深埋在建筑里、流淌在河水中、飘散在空气里的铅毒，还将继续侵蚀着这片土地，成为永远无法抹去的罪恶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