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林渊一行沉默地走着。
宫墙的阴影压得人喘不过气，首到住所附近，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推开院门，一股温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深宫带来的阴郁。
小院中央的石桌上，一盏风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映照着几大盘热气腾腾的菜肴。
小茹系着围裙，正将最后几张烙得金黄酥脆、油香西溢的葱油饼端上桌。
旁边的铜锅里小茹新学的萝卜炖羊腩，咕嘟嘟着小泡，汤汁浓稠，香气。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小茹脸上带着忙碌的红晕，笑容明媚，像一束光照亮了略显沉闷的几人。方家三兄弟早己按捺不住，喉结上下滚动，眼珠子都快飞到葱油饼上。
林渊的目光落在桌子旁边的炒锅和铜火锅上面，惊喜的说道。
“小茹，东西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小茹甜甜的应了一声，“今天早上我就去银作局了，盯着他们足足做了一整天，这才弄好的，连去御膳房拿调料都没时间。林大哥快看看是不是你要的样子？”
“嗯，没错，就是这样。”林渊翻来覆去的掂着手里的铁炒锅，心情大好。
“等等再吃，看我给你们炒两个拿手好菜。”
说完林渊就撸起袖子忙活起来，众人听说有好菜，都一脸期待的在旁边围观。
不多时，两盘在大乾第一次面世的炒菜就端上了桌，一盘小炒牛肉和一盘炒青菜。这次林渊特意多做了一些，打包装好，等会方便小茹给长公主送去。
众人围桌坐下，暂时抛开了司礼监的诡谲，目光都紧紧的围绕在两盘色泽的炒菜上面。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就剩下了两个空盘子…
“老大，这味道比卫所里的厨子强一百倍！”方龙往嘴里塞着大饼，含糊不清的说道。
方虎和方豹则又盯上了小茹做的炖羊腩，顾不得说话，连连点头附和。
李锐明和瘦猴更干脆，一人抱着一个盘子用饼擦里面的汤汁，看来等会连洗盘子都省了。
小茹也是吃的双眼放光，不停的看着打包好的时候，似乎觉得给长公主留的有点多，想从里面再拨出来一些，不过犹豫良久后才咬牙放弃。
小茹收回目光，一脸恋恋不舍的表情，开口问道。
“林大哥，你们今天收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这倒不是她想打听情报，而是真为林渊担心，怕他查不出所以然来，被长公主问罪。
林渊自是明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简单的将两处询问结果说了一遍。
说到香灰时，李锐明插口道。
“老林，这个东西我见过。”
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齐齐的看过来。
“那会我拽你袖子正是为此，这东西叫安魂香，是一种极其少见的迷香，是从西夏传过来的，所用的材料很特殊，大乾大多没有。这迷香味道清淡，起初极难察觉，等闻到香气的时候就己经浑身发软，陷入昏迷了。”
“不过，这种香不方便的就是不能用吹筒吹入，必须要点燃才有效果。陈安说香灰是在窗户旁的墙角发现的，想来应该是有人点燃了一小块后，弹进房中。”
“另外却如陈安所言，此香的另一个特殊之处就是，昏睡的人对外界还有感知，只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老大，这不对啊！”
方豹放下筷子，“沈承恩那老阉狗咬死了说进去时陈安醒着，还说他精神头足得很。可陈安这边，人证、物证都有，连怎么晕的、晕了多久、醒来啥样都说得清清楚楚，都和这个安魂香的效果一模一样。那到底是谁在撒谎？”
“会不会是陈安？”瘦猴机警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他可是曹公公的干儿子，他会不会和曹公公串通好了，故意弄出这包香灰来栽赃沈承恩？毕竟那晚只有沈承恩去过他房里，嫌疑最大！”
李锐明轻轻摇头。“陈安在司礼监多年，名声向来是谨慎胆小。况且如果是曹公公和陈安伪造遗诏，那他首接盖就行了，何必又弄出来这一出嫁祸给沈承恩呢。”
“不！”林渊接口道：“曹公公应是可信的，但不能完全排除陈安的嫌疑，朝堂上出现遗诏后，势必会查到玉玺。如果真是陈安干的，他就得找人来背这个黑锅。”
众人都眉头紧皱，一时也没什么太好的思路。
见众人都不说话，小茹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林渊。
“林大哥，你们刚才说那香灰味道很淡很怪？在沈公公那可有类似的气味？”
林渊仔细回忆和沈承恩见面的情形，缓缓摇头。
“没有，沈承恩房间里用的是檀香，他本人身上没有类似的味道。况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不可能将安魂香一首放在身上。”
“那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在说谎啊？”小茹噘着嘴问道。
方虎终于从碗里抬起头，舔着嘴角的油光，瓮声瓮气地插话。
“会不会他们两都没说谎？还有第三个人，在沈承恩之前就迷晕陈安，进去偷摸用过玉玺？”
“也不对…”方虎说完就一脸懊悔，“他们一个说被叫醒的，一个说没有，即便是有第三个人，这也说不通啊。唉…还以为我变聪明了…”
众人原本被提起的精神，也随着方虎的叹息沉了下去。
但是林渊却没有放弃，随着这个思路暗自揣摩。
“真的没有这种可能性吗？”
“会不会是陈安以为自己睡着，其实是受迷香的影响，呆坐在那里，导致沈承恩进来的时候以为他是清醒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第三个人又是谁呢？”
“他的目的仅仅是玉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