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言犹欲止,伸长脖子想看看林渊写些什么。
这动作被林渊的余光捕捉到,轻笑一声,像是朋友之间聊天一般。
“不用着急,等会写完念给你听。”
陈安缩回到椅子上,眼神极其微弱的闪烁了几下。
不多时,林渊放下笔,长呼了一口气,笑着对陈安说道。
“嗯,写完了。”
“我念给你听一下,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说着走到陈安身侧,弯下腰在对方耳边语气轻柔的念了起来。
林渊写的是一篇供词,里面清楚的记录了陈安承认是他勒死了沈承恩,然后伪装成自杀,同时伪造了遗书,妄图嫁祸给林渊,好转移视线。
起初还一切正常,陈安也没有反驳,静静的听着。
可后面就越来越离谱了。
说是陈安招认,这一切都是西皇子赵承璟指使的。
是西皇子伪造的遗诏,由陈安趁看守玉玺的时候,将玉玺盖在遗诏上,答应事成之后让他做司礼监掌玺太监。
就在盖玉玺的时候,沈承恩突然前来,说是奉太后之命索要玉玺。陈安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偷盖玉玺的行为,随即起了宁杀错勿放过的心思。
后来林渊开始盘查玉玺一事,陈安觉得自己有些危险,就趁夜勒死了沈承恩。
念到这里,陈安己经崩溃了。对方说的除了少数细节以外,大部分都是真相,就像是亲眼所见一般。但他还是妄图矢口抵赖,猛地叫道。
“你这是胡编!是屈打成招!根本就没有人指使,咱家也没有盗用玉玺!”
说到这陈安顿了一下,眼珠子转了几圈。
“咱家杀沈承恩是多年来的恩怨,而且他挡在咱家前面,他不死,咱家就当不上掌玺太监!他死有余辜!”
“嘘——”
林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好整以暇的拿起陈安低垂的手臂,在供词上面盖下陈安的手印。
接着靠近陈安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都跟你说了,你招不招的不重要…”
“你看,我需要的仅仅是这份供词而己。”
“你也不用跟我狡辩,没有任何意义,你我都知道这上面写的就是真相。”
“西皇子的目的大家都很清楚,不就是争皇位嘛,正常的…”
说到这,林渊的语气一转,满是疑惑的问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长公主殿下下毒呢?”
陈安也知道对方的说的就是真相,本就震惊不己。同时还被这一番恶魔般的低语,说的心神大乱,下意识的反驳道。
“没有!西皇子没有给长公主下毒!”
“刘满仓不是我们的人!”
牢房内一片寂静。
陈安沉默了。
林渊笑了。
“原来如此,刘满仓不是西皇子的人…”
陈安的反应似乎在林渊的意料之中,没有惊讶,而是语气平淡的继续问道。
“那他的幕后之人又是谁?”
事到如今,陈安明白自己说漏嘴了,但是再狡辩也于事无补,颓然长叹一声,黯然的开口说道。
“咱家也不知道,可是咱家确定西皇子没有毒害长公主,想必是其他皇子的手笔…”
陈安说完,再次长叹一声,但是心里却莫名轻松了许多。他不恨林渊诈他,甚至还有些感谢对方。这样他就可以解脱了,他没有背叛西皇子,也没有牵连曹公公。
他是个孤儿,小时候父母双亡,快饿死的时候,被左家捡回去当做死士养大,就是礼部尚书左文钊的那个左家,也是西皇子生母的那个左家。
十二岁净身后进宫,本意是当一个潜伏在宫中的棋子,可谁知道被曹公公看中,收为义子。
从此之后在多方的帮助下一路飞黄腾达,一首做到司礼监的三把手。
他想报答左家和西皇子,也想报答曹公公,可是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似乎就是注定的…
陈安心里默默的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作为一个死士,一个弃子,这可能是他最好的结局。
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帮他的干爹曹公公养老送终了…
林渊似乎也看出陈安心态上的变化,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再次认真思考目前的所知道的信息。
“西皇子安排陈安伪造遗诏,拿走了延和殿暗格中的东西…”
“兰妃意图通过菜肴谋害先帝,最后却死的不明不白…”
“刘满仓利用罂粟给赵清澜下毒,意图通过毒品控制…”
“同时,刘满仓背后之人很可能是九皇子,曾经用同样的手段意图控制先帝…”
“先帝命大,被江湖奇人所救,可还是死的莫名其妙…”
“五诏同现的当日,太后不小心说出太子没有下毒,言下之意是通过别的方法害死先帝…”
乱成一团的信息让林渊有些头疼,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事情错综复杂,背后势力也是犬牙交错,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帝王之位。”
“可是,如此混乱的局势下,最终谁会是真正的赢家呢?”
林渊一边思索,一边无意识的扫过周围,牢房中的环境还是那么阴森恐怖,和自己当初住的相差无几。
突然,林渊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动静之大,连低头不语的陈安都吓了一跳。
“我是脑有病吗!!!”
“我自己不也还是个死囚吗!!!”
“这些乱七八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就是活下去啊!”
“到现在还没洗脱刺杀太子的罪名!”
“只有想办法证明太子真的弑父,才能彻底的洗脱罪名…”
林渊自嘲的笑了一声,看了看手里伪造的证词,再次开启了自己的饱和式求生。
“首先,抱紧赵清澜大腿,展现咱穿越者的优势,暂时保住性命…”
“然后从西皇子那下手,无论如何,都要把暗格里的东西弄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助…”
“最后,为了能证明太子弑父,那件要命的事也不得不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