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虚空鲸的颅骨圣殿,重新回到漂流坟场那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中,林闲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恍惚。右臂覆盖着流淌虹彩的金红树纹,温润而充满力量;左臂却是由冰冷的空间网格构成,每一次移动都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触感如同抚摸流动的水银,毫无温度。
他尝试着握紧左手。空间网格构成的五指收拢,掌心周围的空气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出现细微的、如同玻璃裂痕般的空间褶皱!力量强大得超乎想象,却也陌生得令人心悸。他赶紧松开,生怕一个控制不好,捏碎了周围的空间,把自己也卷进去。
拾荒者们早己逃得无影无踪,见识过神性微光的恐怖后,它们再不敢靠近这个危险的“猎物”。林闲推动着承载他来到此地的金属残骸,根据脑海中清晰的星图指引,朝着漂流坟场外围一处古老星门遗迹的方向前进。
这一次,有了明确的航路和空间感知,速度比之前盲目漂流快了不知多少倍。他如同游鱼般穿梭在巨大的垃圾山之间,避开不稳定的能量漩涡和引力陷阱。空间左臂虽然冰冷,却让他对空间的感知和操控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偶尔遇到无法绕开的障碍,他只需心念一动,左手轻轻一划,前方的空间便如同幕布般被短暂“折叠”,开辟出一条通道。
但这便利背后,是代价。每一次使用空间力量,左臂的网格光芒就会微微黯淡一丝,那冰冷的非人感就加重一分。更让他不安的是,眉心的暗金烙印在空间力量的刺激下,似乎也活跃了一丝,碎片意志的低语如同背景噪音,若隐若现。
穿过一片由无数战舰引擎残骸组成的“钢铁森林”,林闲终于抵达了星图标注的坐标点。
眼前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虚空区域。中心位置,悬浮着几块巨大无比、断裂的环形石质结构。石环表面覆盖着极其复杂、仿佛天然形成的空间符文,此刻早己黯淡无光,布满了岁月的裂痕。石环的中心,本该是星门通道的位置,此刻只剩下扭曲的空间乱流和破碎的能量残渣,如同一个巨大的、流着脓血的伤口。
这就是那座古老的星门遗迹——通往银河系方向的可能节点之一。它早己损毁,失去了穿梭空间的功能。
然而,林闲掌心的树心脉动,却在这里达到了另一个峰值!呼唤感并非来自星门本身,而是…指向那几块断裂石环的某处符文节点!
他推动残骸靠近其中一块最大的石环。在金红异瞳的注视下,能看到石环表面的某个特定区域,复杂的空间符文深处,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毫不起眼的暗红色晶体。正是这颗晶体,与他的树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是…稳定星门通道的‘锚点’核心?” 林闲心中一动。有了它,或许能修复这扇星门?至少,能提供关键的定位坐标!
他伸出右手(金红树纹覆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颗暗红晶体。指尖触碰到晶体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源自森林神国地母的温和空间力量涌入体内,与树心完美交融。晶体微微亮起,自动从石环上脱落,飘入林闲的掌心。一股清晰的、指向遥远银河系的坐标信息流,瞬间注入他的意识!
回家的路,有了钥匙!
就在林闲握住暗红晶体,心中涌起巨大喜悦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腐朽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了这片虚空!
林闲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右眼的金焰剧烈摇曳,体表的金红树纹自动亮起,空间左臂的网格疯狂闪烁!这感觉…比猎手的冰冷杀意更加深沉,比碎片意志的毁灭欲望更加古老…是归墟!
他猛地抬头!
只见星门残骸上方不远处的虚空中,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粘稠的暗红色涟漪!涟漪中心,一个身影缓缓“浮”了出来。
那身影笼罩在破烂的、仿佛由枯败树叶和腐烂树皮编织而成的灰袍中。兜帽下,并非人脸,而是一颗巨大的、腐烂了一半的雄鹿头骨!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冰冷的暗红魂火!它的手中,握着一根扭曲的、如同枯萎世界树树枝般的法杖,杖头镶嵌着一颗不断滴落暗红泥浆的、缩小版的归墟之卵!
“叛逆的…容器…” 一个沙哑、腐朽、如同枯叶摩擦的声音,首接在林闲和这片空间的规则层面响起,“奉…母巢…意志…缉拿…回归…”
归墟的使者!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腐烂鹿首使者的出现,让周围的虚空都仿佛凝固、腐朽。星门残骸的石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符文加速黯淡、剥落。
没有任何废话,使者抬起枯枝法杖,朝着林闲遥遥一指!
杖头那颗滴落泥浆的归墟之卵猛地亮起!
哗啦——!
林闲周围的空间,瞬间塌陷、扭曲,化作一片粘稠、蠕动、散发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暗红泥沼!无数由泥浆构成的、长满吸盘的暗红藤蔓,如同毒蛇般从泥沼中窜出,缠绕向林闲的西肢和躯干!藤蔓上附带着强大的腐朽法则,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吼!” 林闲怒吼,右臂金红光芒爆闪!覆盖手臂的树纹瞬间活化,化作无数坚韧的金红藤蔓,狠狠抽向袭来的暗红触手!金红与暗红藤蔓激烈碰撞、绞杀,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腐朽与生机在疯狂对抗!
同时,空间左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使者!
“给我…裂开!”
嗡——!
一道凝练的、由无数空间碎片构成的银白色激流,撕裂了粘稠的虚空,狠狠射向腐烂鹿首!
使者眼眶中的暗红魂火毫无波动,枯枝法杖轻轻一顿。
它身前粘稠的空间如同变成了橡皮泥,那道凌厉的空间碎片激流射入其中,速度瞬间变得极其缓慢,如同陷入泥潭,最终在距离使者数米远的地方彻底停滞、消散!
空间攻击…无效?!
就在林闲惊愕的瞬间,一根极其隐蔽的暗红藤蔓突破了金红藤蔓的防御,如同毒针般狠狠刺中了他的空间左臂!
嗤——!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规则层面的剧痛传来!空间左臂的网格结构瞬间变得灰暗、不稳定,仿佛被泼上了强酸!那冰冷的非人感被一种深入灵魂的腐朽剧痛取代!林闲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有一部分随着左臂在被腐蚀!
腐烂鹿首使者发出沙哑的、如同嘲弄般的低笑:
“空间…玩具…在…归墟…面前…毫无…意义…”
“放弃…抵抗…回归…永恒的…沉眠…”
泥沼囚笼在收缩,左臂在腐朽,归墟使者的威压如同山岳。林闲右眼的金焰在剧痛和绝望中疯狂燃烧。难道刚刚找到回家的钥匙,就要被拖回那永恒的暗红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