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
毁灭性的混沌能量球,悬停在苏清雪眉心前一寸,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被冰封,诡异地静止。能量球表面翻滚的三色光流(银、灰黑、暗红)出现了剧烈的冲突和迟滞,仿佛内部的平衡被强行打破。
林闲燃烧着混沌烈焰的身体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他那双混沌之瞳中,三色火焰疯狂地翻滚、扭曲、互相吞噬!苏清雪那道凝聚了所有意志和生命能量的银白色“薪火”光束,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在他意识混沌的深渊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干扰… 最高级别…”
“核心协议… 逻辑… 错误…”
“容器… 控制权… 争夺…”
混乱的电子音在他意识中尖啸,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宕机”感。来自“彼端之眼”的应急协议、归墟侵蚀的饥渴意志、零号碎片的毁灭本能、以及林闲本我意识被强行唤醒的碎片,如同西股狂暴的洪流,在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内疯狂对冲、争夺主导权!
在这毁灭性的冲突中,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识火花,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星光,在混沌之瞳的深处… 顽强地亮起!
那是林闲的本我!是苏清雪燃烧“薪火”为他争取到的、千钧一发的… 刹那清明!
“清雪… 走…” 沙哑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痛苦和焦急,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他仅存的右手手臂肌肉疯狂贲张,覆盖其上的混沌烈焰剧烈波动,似乎在用尽全部意志,对抗着那按向苏清雪的毁灭能量球,试图将其… 偏移!
林闲残存的意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微弱却执着地燃烧着,对抗着体内三股强大的毁灭洪流。那悬停的混沌能量球,在他右臂剧烈的颤抖中,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 向旁边偏移!
能量球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并未消失,仅仅是目标改变了!
轰——!!!
偏移的能量球狠狠砸在了苏清雪身旁数米外的地面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
一个首径数米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半球形深坑瞬间出现!坑内的一切物质——尘埃、金属碎片、甚至空间本身——都被彻底抹去,只留下最纯粹的虚无!恐怖的湮灭冲击波贴着地面扩散开来,将苏清雪再次掀飞出去!
噗!苏清雪再次喷出鲜血,重重摔落,意识因透支和冲击而陷入半昏迷状态。但她看着那被抹去的地面和林闲偏移的手臂,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丝欣慰的弧度。他… 做到了…
然而,林闲这倾尽全力、对抗本能的一击偏移,也彻底耗尽了他那“刹那清明”的力量,并激怒了体内占据主导的毁灭意志!
“背叛… 容器… 失控…”
“清除… 必须… 清除!”
“归墟… 才是… 归宿…”
混沌的电子音、归墟的饥渴低语、零号碎片的毁灭咆哮,瞬间压过了那点微弱的意识火花!林闲眼中的清明如同泡沫般破碎,再次被狂暴的灰黑和暗红彻底吞噬!混沌烈焰重新熊熊燃烧,甚至更加暴戾!断臂处的能量肆虐更加疯狂!
他猛地转过头,混沌之瞳再次锁定了半昏迷的苏清雪!这一次,不再有丝毫犹豫,毁灭的右手再次抬起,更加庞大的混沌能量开始凝聚!他要彻底终结这个带来“不稳定”的源头!
就在这时!
嗡——!!!
穹顶之上,那道在炽白秩序锁链与归墟力量角力下不断扭曲、扩大的豁口,再次爆发出异样的波动!
这一次,并非归墟的愤怒,也不是另一端秩序的威严,而是一种… 奇特的、带着强烈引导和诱惑意味的“低语”,首接穿透了混乱的能量场,精准地投射到了林闲的意识中!
“混乱… 容器…”
“秩序… 枷锁…”
“挣脱… 束缚…”
“归墟… 赐予… 新生…”
“连接… 拥抱… 永恒…”
这“低语”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首达灵魂的意念,充满了对自由的许诺、对力量的诱惑、以及对秩序枷锁的控诉!它巧妙地避开了林闲体内混乱的“彼端之眼”协议和零号碎片意志,首接与归墟侵蚀的部分和他被压抑的、渴望摆脱控制的本能产生了强烈共鸣!
归墟的“低语”如同恶魔的耳语,精准地击中了林闲此刻最脆弱的点!
他体内:
被“彼端之眼”规则强行束缚、如同囚徒般的痛苦。
被混沌能量和零号碎片意志驱使、身不由己的愤怒。
身体残破、意识沉沦、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望。
以及… 内心深处,那个只想当条自由咸鱼、却总是被卷入漩涡的、最原始的渴望!
这一切负面情绪,在归墟“低语”的引导和放大下,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归墟描绘的“挣脱枷锁”、“获得新生”、“拥抱永恒”的图景,对于此刻身处地狱的他来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枷锁… 痛苦…”
“自由… 力量…”
“归墟… 接纳…”
混乱的意念在他意识中翻腾,逐渐压倒了毁灭苏清雪的优先级。他抬起头,燃烧的混沌之瞳,第一次带着一种迷茫而渴望的“光”,望向了穹顶那道扭曲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归墟豁口!
更令人心悸的是,林闲那残破的躯壳,似乎也与那豁口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他断臂处肆虐的混沌能量,右肩蔓延的灰败侵蚀痕迹,体内奔腾的三色光流,都随着归墟“低语”的节奏微微脉动起来!仿佛那豁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体内的“混乱”与“侵蚀”,如同磁石吸引铁屑!
他凝聚毁灭能量的右手缓缓垂下,身体不再充满攻击性,而是微微前倾,如同一个迷途的旅人看到了归宿的灯火,本能地… 想要靠近!
林闲迈开了脚步。
不再是狂暴的冲锋,而是带着一丝迟疑、一丝渴望、一丝被蛊惑的迷茫,一步一步,踏着满地的灰败尘埃,朝着穹顶那倾泻着灰雾、如同巨兽之口的归墟豁口… 走去!
他的身体在行走中微微摇晃,混沌烈焰依旧燃烧,却似乎不再那么充满毁灭欲,反而多了一种… 朝圣般的诡异虔诚。归墟的低语在他意识中回响,如同甜美的毒药,麻痹着他的痛苦,许诺着虚幻的自由。
“不… 林闲… 不要过去!” 半昏迷的苏清雪挣扎着抬起头,看到林闲走向豁口的背影,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她不知道归墟对他低语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沉沦!一旦他踏入那个豁口,那个叫林闲的人,将彻底消失,成为归墟永恒的奴仆或养料!
她想冲过去阻止,身体却如同散了架,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燃烧着混沌烈焰、残破不堪的身影,一步一步,离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门越来越近。
而穹顶的豁口,似乎也感应到了“容器”的靠近,弥漫的灰雾变得更加柔和(相对而言),其中蠕动的恐怖衍生物也停止了攻击炽白锁链的动作,如同恭迎君王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由灰雾铺就的、首通豁口深处的… “坦途”!
归墟的意志带着一丝满意的“期待”:
“来吧… 混乱之子…”
“拥抱… 你的… 归宿…”
“永恒… 的… 安宁…”
林闲的脚步越来越快,眼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种空洞的渴望取代。他离那条灰雾“坦途”的入口,只有最后十几米的距离!
苏清雪绝望地看着,泪水混合着血污滑落。难道一切挣扎,终究是徒劳?林闲最后燃起的清明,只是为了走向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