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炳南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他的指尖在空中模拟着逍遥子的动作,脑海中则构建着锁芯的内部结构。他发现,逍遥子所传授的机关术,远比“夜行司”的训练更加精妙和实用。它不仅仅是开锁、破阵,更是对事物本质的理解,对天地万物运行规律的把握。
“杀人,亦是如此。”逍遥子又道,“最上乘的暗杀,并非刀光剑影,而是无形无迹。让目标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甚至连死因都无法查明,这才是真正的‘无影’。”
他教罗炳南如何利用环境,如何制造意外,如何通过细微的毒素,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取人性命。他甚至教罗炳南如何通过观察一个人的习惯和弱点,设计出最完美的“意外”。罗炳南的进步飞速,他将逍遥子所传授的知识与自己原有的杀手本能融会贯通,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冷酷的执行者,更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布局者。
右臂的毒素在逍遥子的精心调理下,虽然未能完全清除,但己不再扩散,麻痹感也减轻了许多。罗炳南的身体逐渐恢复,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然而,这份平静终究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同于往日狱卒的懒散,这次的脚步声整齐而沉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罗炳南和逍遥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哐当!”
牢门被粗暴地打开,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一群身着官袍的官员鱼贯而入,为首的是刑部侍郎,身后跟着大理寺卿,以及几名身着银甲的禁军将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冷漠而庄重的表情。
“罗炳南!”刑部侍郎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在牢房中回荡,“经三司会审,你刺杀京兆尹府司马李元庆,罪大恶极,证据确凿!陛下有旨,着于明日午时,于西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宣判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罗炳南耳边炸响。斩首!明日午时!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会以这种方式终结。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死亡,或许是死在任务中,或许是死在追杀下,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公开的,屈辱的处决。
罗炳南的身体猛地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看向逍遥子,老头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官员们宣读完旨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罗炳南一人,被冰冷的铁链锁在原地。牢房的门再次“哐当”一声关闭,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
夜幕降临,大理寺的牢房比往日更加阴冷。罗炳南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双眼圆睁,无法入睡。明日午时,西市口……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刑部侍郎的话语。他曾是“无影”,在黑暗中来去自如,如今却要被公开处决,成为朝廷杀鸡儆猴的工具。
“睡不着?”逍遥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平静。
罗炳南没有回答。
“明日午时,西市口,人头攒动,万众瞩目。”逍遥子缓缓说道,“这是那些人想要的结果。他们要用你的死,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来宣告他们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