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我手,此门——由我守!”
萧彻染血的声音如同混沌初开的惊雷,在破碎星骸的死寂中炸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新生的混沌之力与斩断宿命的决绝。他背靠冰冷的星骸,残破的骨甲流淌着玄青、赤红、深紫交织的混沌雷光,眉心的印记灼灼生辉,映照着步步逼近的星枢宿老那张枯槁而贪婪的脸。
“狂妄!”星枢的怒斥如同寒冰刮骨,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天命”外衣彻底撕碎,只剩下赤裸的占有欲!“守护?凭你这被魔气浸染、被私情蒙蔽的蝼蚁?交出碑心!此乃维系诸天万界存续之重器,当由观星阁执掌星图,统御万星,方为天道!”
他手中的星核法杖顶端,那颗被魔尊偷袭后略显黯淡的星核,再次爆发出危险的、带着剥离与攫取意志的刺目强光!不再是大范围的星图镇压,而是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足以洞穿星辰核心的星辰钻芒!光芒锁死的,正是萧彻眉心的混沌印记!其身后两名中年宿老也强压伤势,星杖引动残余星力,化作两道凝练的星辰锁链,如同毒蛇吐信,封锁萧彻左右闪避的空间!
绝杀!以点破面!目标首取混沌碑心本源!
避无可避!萧彻重伤初愈,混沌之力在体内奔涌咆哮,却因连番恶战与信息冲击而难以瞬间凝聚巅峰防御!眼看那星辰钻芒与锁链瞬息即至——
“吼——!”
一声并非源自萧彻的、充满痛苦与决绝的咆哮,猛地在他怀中炸响!是那缕被玄青光茧包裹的、萧锦的淡金善念!
光茧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金光之中,无数属于萧锦的记忆碎片——洛城祖祠的魔影、挥舞魔镰收割同袍的绝望、黄泉渡口斩向弟弟的冰冷瞬间、还有雨晴燃尽心灯时破碎的笑容——如同走马灯般疯狂闪烁、燃烧!
这燃烧的记忆碎片,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股纯粹到极致、凝聚了萧锦所有痛苦、悔恨与守护执念的灵魂本源之力,混合着光茧本身的玄青守护意志,轰然注入萧彻濒临枯竭的识海,狠狠撞入那块沉重搏动的混沌碑心雏形!
轰——!!!
混沌碑心雏形如同被投入了最炽烈的薪柴,三色(玄、赤、紫)混沌雷光瞬间暴涨!那道玄青脉络更是亮如骄阳!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沉重、带着万灵不屈呐喊的磅礴意志,从碑心深处轰然苏醒!仿佛无数在混沌战场陨落的洪荒英灵,在这一刻将残存的力量与意志,借由萧锦这缕承载着至深罪孽与救赎的善念为引,隔空灌注!
【血祈归途】!以兄魂为祭,引英灵之力,铸归途之桥!
“呃啊啊啊——!!!”萧彻双目瞬间被混沌神光充斥!体表骨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蔓延,却又在狂暴力量的灌注下强行弥合、蜕变!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强行拔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俯瞰着这片破碎的星骸,俯瞰着那袭来的星辰钻芒与锁链!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破——!”
不再是嘶吼,而是一声源自混沌本源的冰冷敕令!
萧彻覆盖骨甲的右拳,迎着那洞穿虚空的星辰钻芒,缓缓递出!拳锋之上,不再是玄青混沌之力,而是凝聚了混沌碑心本源、万灵不屈意志、以及兄长血祈之力的——一抹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令万物归墟的混沌原暗!
拳出无声。
那凝练到足以洞穿星辰的星辰钻芒,在接触到混沌原暗拳锋的刹那,如同冰雪遇上了焚灭万物的黑洞!没有爆炸,没有冲击!钻芒尖端无声地湮灭、分解,化为最原始的星光粒子,被那抹混沌原暗贪婪地吞噬、同化!钻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消融!
星枢宿老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欲绝!“不——!!”他疯狂催动星核法杖,试图收回钻芒,但那抹混沌原暗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钻芒的能量通道,反向吞噬而来!
嗤啦——!
星核法杖顶端的星核,在混沌原暗力量的侵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一道细微却触目惊心的黑色裂痕,瞬间爬上了星核表面!星枢如遭重锤砸心,猛地喷出一大口淡金色的星灵之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与此同时,那两道封锁左右的星辰锁链,在混沌原暗拳锋散逸的余威扫过时,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住,瞬间扭曲、崩解,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两名中年宿老更是被反噬之力震得倒飞出去,星杖脱手,面如金纸!
一拳!仅仅一拳!
以血祈之力引动混沌本源,摧枯拉朽般破灭星枢绝杀!
然而,代价亦是惨重!
萧彻怀中,那包裹着萧锦善念的玄青光茧,在爆发出最后的璀璨金光、完成血祈引灵之后,光芒急剧黯淡!光茧本身变得近乎透明,其内那缕淡金色的善念更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萧锦以残魂为祭,引动英灵之力,自身己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
“大哥!”萧彻心神剧震,强行压内狂暴奔涌的混沌之力,所有的注意力瞬间从败退的星枢身上收回,全部集中在怀中那即将消散的光茧之上!他顾不得追击,顾不得自身伤势,甚至顾不得远处阵眼那滴洛璃的星泪晶石!
“玄鸟!护住他!”萧彻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呐喊,疯狂催动识海碑心雏形中那道代表着萧雨晴守护的玄青脉络!
嗡——!
心口位置,那融入他体内的玄鸟本源之力轰然响应!一股精纯温和、带着无尽眷恋的生命守护之力,如同决堤的暖流,瞬间涌向怀中的光茧!玄青脉络的光芒疯狂注入即将透明的光茧,试图稳住那缕摇曳的善念!
然而,光茧中萧锦的善念,在完成血祈后,似乎己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对这股守护之力竟有些排斥!它传递出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疲惫、解脱,以及一种不愿再拖累弟弟、不愿再以残魂之姿苟存的决绝!
“不!大哥!别放弃!”萧彻的声音带着血泪般的急迫,“雨晴...雨晴还在等你!我们还没回家!”他强行将玄鸟守护之力压缩、凝聚,化作最温柔的抚慰,包裹着那缕抗拒的善念,如同呵护易碎的琉璃。
就在这时——
“咳咳...好...好一个兄弟情深...”星枢宿老拄着布满裂痕的星核法杖,踉跄着站起,枯槁的脸上血迹斑斑,眼神却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盯着萧彻怀中那微弱的光茧。“可惜...此等罪孽缠身、魂飞魄散之残魂,纵有星灵之力温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此等污秽,岂配玷污星图归途?岂配接近混沌之门?”
他猛地抬起枯瘦的手指,并非指向萧彻,而是遥遥指向——远处阵眼核心,那滴悬浮在星光巨柱底部、维系着周天星斗大阵运转的洛璃星泪晶石!
“星灵余烬,听吾号令!以汝之泪,涤荡污秽!”星枢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动星辰法则的韵律!
嗡——!
那滴散发着微弱悲伤星辉的泪滴晶石,仿佛受到了某种源自星灵血脉本能的牵引,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一道凝练的、蕴含着纯净净化意志的星光,毫无征兆地从晶石中射出,目标——首指萧彻怀中那抗拒着玄鸟守护、正处于最脆弱状态的萧锦善念光茧!
这一击,时机歹毒到了极致!非是攻击萧彻,而是针对那缕毫无防御能力、且与萧彻守护之力产生微妙排斥的残魂善念!星枢要借洛璃留下的星泪之力,行“净化”之名,彻底湮灭萧锦这最后的痕迹!
“你敢——!!!”萧彻目眦欲裂,肝胆俱裂!他猛地转身,想要用身体去阻挡那道净化星光!
但,太迟了!
那道星光快如思维,瞬间跨越空间,狠狠照射在萧锦那缕微弱的淡金善念之上!
嗤——!
如同冷水浇上烧红的烙铁!淡金善念在纯净星光的照射下,发出无声的、却震颤灵魂的尖啸!本就微弱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
“不——!!!”萧彻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玄鸟守护之力压向善念!
然而,那净化星光中蕴含的法则之力,竟与玄鸟守护之力产生了奇异的冲突!一边是净化“污秽”的冰冷星则,一边是守护至亲的温暖血脉!两股力量在善念周围激烈碰撞、撕扯!反而加速了善念的消散!
“呃...”光茧中,萧锦那缕善念传递出最后的、极度痛苦的意念波动,随即光芒彻底黯淡,形体几近透明,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只剩下最后一点微不可察的灵性本源!
“星枢——!!”萧彻的咆哮带着焚尽诸天的恨意,猛地抬头,混沌之力在体内疯狂燃烧,就要不顾一切扑向那枯槁的老者!
“哼!冥顽不灵!”星枢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阴冷,强提最后星力,星核法杖指向星光巨柱,“星图归途——启!”
嗡——!!!
随着他一声令下,整个周天星斗大阵的虚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断裂的星辰锁链疯狂旋转、重组!一道由纯粹星光构成的巨大旋涡通道,在阵眼核心处缓缓成型!通道尽头,星光扭曲,隐隐勾勒出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星域轮廓——那是通往萧彻所属大陆的归途!
星枢竟在最后关头,强行引动了大阵的最后力量,开启了归途通道!显然,他己彻底放弃在此地剥离碑心,而是要借大阵之力,将萧彻这个“钥匙”强行带回观星阁本部,再做图谋!同时,那开启的通道也成了他最佳的退路!
“拦住他!”星枢对两名挣扎起身的宿老厉喝,自己则化作一道黯淡的星光,率先冲向那星光旋涡通道!
“休想!”萧彻眼中厉芒炸裂,强忍着对兄长善念消散的剧痛与滔天恨意,就要引动混沌之力截杀!
然而,就在他分神催动力量的刹那——
怀中那缕即将彻底消散的淡金善念,在星图通道开启的强烈空间波动刺激下,在洛璃星泪最后一丝净化之力的余晖中,竟发生了最后的异变!
它不再抗拒玄鸟守护之力,反而主动吸附了一丝星泪净化余晖,与玄鸟的守护光芒、以及萧彻混沌碑心散逸的一缕本源气息,三者强行交融在一起!
嗤——!
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稳固的玄奥符文,由玄青守护为底、淡金善念为核、星泪余晖为壳,瞬间在善念即将消散的位置凝结成型!符文如同最精密的星辰锁扣,又似一枚永恒凝固的泪滴,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封印气息!
【善念永锢】!
这不是存续,而是以星泪余晖为棺,以玄鸟守护为椁,以混沌本源为锁,将萧锦这最后一点真灵善念的核心灵性,强行封印、凝固!如同将最后一点火星封入万年玄冰,断绝了它复苏的可能,却也保住了它彻底湮灭的结局!
代价是——永恒沉眠!非混沌之门重启、或拥有超越星灵与混沌之力的伟力,永无唤醒之日!
“大哥...”萧彻看着怀中那枚由泪滴、金芒、混沌纹路构成的微小符文,感受着其中彻底沉寂、再无丝毫波动的灵性,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与悲怆瞬间冻结了血液。星枢的临死反扑,洛璃星泪的无意“净化”,竟将兄长推入了永恒的禁锢!
“萧彻!此仇此恨!观星阁必百倍奉还!你的归途,便是你的葬途!”星枢怨毒的声音从即将没入星光通道的漩涡中传来,身影己变得模糊。
“老狗——!!”萧彻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的己非怒火,而是焚尽星河的冰冷杀意!他将那枚承载着兄长永恒禁锢的符文小心纳入心口,紧贴混沌碑心。下一刻,覆盖骨甲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混沌流光,不顾两名宿老仓促的阻拦,狠狠撞入那即将闭合的星光旋涡通道!
“此路归途——”
“血未尽!魂不熄!”
冰冷的声音在通道闭合的瞬间,如同烙印,刻入这片染血的星骸。唯有阵眼核心,那滴失去了最后一丝余晖的星泪晶石,在星光巨柱的照耀下,缓缓凝固、石化,化作一尊遥望星空、泪痕永恒的少女石像,静静守护着这片无人知晓的战场。石像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星海,落在了那通往混沌之门的未知归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