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体温在怀中渐渐消散,苏瑶的指尖死死抠住她手心的数字,鲜血顺着指缝渗进掌纹。仓库外的引擎声越来越远,她颤抖着摸出林悦留下的半截项链,断裂处的钻石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苏小姐,好久不见。”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瑶猛地转身,只见陆婉倚在门框上,墨绿色旗袍纤尘不染,仿佛三天前葬身火海的人不是她。女人转动着手中的勃朗宁,红唇勾起诡谲的弧度:“想要救你的小情人,就把密码交出来。”
苏瑶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铁架,喉间泛起血腥味。她想起沈逸临终前的笑容,终于明白那场爆炸根本就是一场局——为了让她和赵轩深信不疑,也为了引出幕后真正的操控者。
“你根本没死。”苏瑶攥紧林悦的项链,金属边缘割破掌心,“林父早就和你串通好了。”
“真聪明。”陆婉上前两步,鞋跟碾过破碎的U盘,“当年赵轩替林伯父坐牢,我就是狱警。他在牢里画了三年你母亲的画像,你说,这得多深情?”她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苏瑶耳畔飞过,“密码,我再说最后一遍。”
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屋顶轰然炸裂。艾米丽吊在绳索上荡进来,手中火焰喷射器喷出火舌:“苏姐,接着!”一个防水袋砸在苏瑶脚边,里面是沈氏保险柜里的账本复印件,还有一张泛黄的船票——1925年6月18日,从上海开往伦敦的货轮。
陆婉的脸色骤变,举枪转向艾米丽。苏瑶趁机扑过去,两人在满地杂物中翻滚缠斗。勃朗宁滑落在地,苏瑶摸到口袋里的手术刀,却在挥出的瞬间僵住——陆婉颈侧的胎记,竟和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如出一辙。
“你是……”苏瑶的刀刃停在陆婉咽喉前。
女人趁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发丝垂落遮住癫狂的笑意:“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姑姑啊,乖侄女。当年你母亲带着证据要私奔,是我亲手送她下的黄泉。”她的指甲掐进苏瑶手腕,“现在该你还债了。”
爆炸声再次响起,仓库墙壁轰然倒塌。赵轩浑身浴血地冲进来,手中的枪精准射向陆婉的肩膀。女人吃痛松开手,苏瑶抓起勃朗宁,却发现弹夹早己被卸下。
“快走!”赵轩拽起她冲向巷口,身后传来陆婉的尖笑:“赵医生,你以为带着她能逃到哪去?苏格兰场里可都是我们的人!”
两人躲进一辆破旧的福特车,赵轩发动引擎时,苏瑶注意到他后颈新添的针孔。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追踪器:“他们在我体内埋了定位器,得去码头找我的人。”
泰晤士河码头弥漫着咸腥的雾气,一艘货轮正在装卸货物。赵轩带着苏瑶摸进船舱,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男人正在搬运木箱。当他们掀开箱盖时,苏瑶倒抽一口冷气——里面堆满了印着红十字标志的医疗箱,却装满了枪支弹药。
“这是林父新的走私路线。”赵轩的声音冷得像冰,“用医疗物资做掩护,连英国军方都参与分赃。”他掏出藏在鞋底的胶卷,“这是最后的证据,只要……”
船舱突然亮如白昼,探照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林父拄着拐杖缓步走来,身后跟着荷枪实弹的士兵:“赵医生,三年的牢狱之灾还没让你学乖?”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阴鸷,“至于苏小姐,看看谁来接你了。”
舱门被踹开,苏瑶的父亲——本该早己去世的人,穿着笔挺的军装走进来。他面容沧桑,却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瑶儿,爸爸对不起你。”他伸手想要触碰女儿,却被苏瑶狠狠甩开。
“原来你一首活着。”苏瑶的声音在发抖,“和他们一起走私军火,害死妈妈,看着我被沈逸抛弃……”
“我是被逼的!”父亲抓住她的肩膀,“当年林父用你的性命威胁我,我只能假死!这些年我一首在搜集证据……”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白手帕,“孩子,那个密码……”
林父不耐烦地举起手枪:“废话真多。杀了他们,把尸体扔进海里。”
千钧一发之际,码头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苏格兰场的探长带着大批警力冲进来,枪口却齐刷刷对准苏瑶一行人。探长冷笑一声,摘下警帽:“林先生,货都清点好了。至于这几个麻烦……”
赵轩突然将胶卷塞进苏瑶手中,从腰间掏出两颗手雷:“带着证据走!去圣约翰医院的地下室!”他按下引爆器,爆炸声中,苏瑶被他推进通风管道。
当她爬出管道时,码头己经陷入一片火海。苏瑶攥着胶卷和密码,望着燃烧的货轮,突然想起林悦临终前未说完的话。她转身奔向医院,却在巷口撞见浑身是血的艾米丽。少女递来一个信封,嘴角溢出鲜血:“苏姐,有人让我交给你……”
信封里是一张婴儿的照片,背面写着:1920年,赵轩之女。而此时,圣约翰医院的方向腾起冲天火光,苏瑶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游戏重新开始,亲爱的侄女——你的好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