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你那‘旧主’…是谁啊?”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带着浓烈的血腥气,狠狠灌入林婉的耳中。
旧主?!
陈砚!城南回春堂!
这个名字一旦出口,便是万劫不复!王公公的爪牙会立刻扑向医馆!陈砚、小药童、还有她藏匿的所有秘密…都将被连根拔起!碾成齑粉!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林婉的瞳孔在极致的恐惧下骤然收缩!大脑在死亡威胁下疯狂运转!不能慌!必须堵死这条路!
“奴…奴婢…”嘶哑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她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喉咙,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眼神涣散而绝望,“没…没有旧主…奴婢…奴婢说错了…是…是奴婢的娘…奴婢的娘留给奴婢的…唯一…唯一的东西了…”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渍和额头的血迹,糊了满脸,显得狼狈又可怜。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哭诉,一边试图挣脱王公公铁钳般的手,身体向后瑟缩,仿佛一只被逼到绝境、只会本能退缩的幼兽。
“娘?”王公公的狞笑凝固在脸上,细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钳住林婉下巴的手指更加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死到临头还敢耍花样?!你那蠢娘能给你留下什么?!说!到底是谁?!”
“公公!这小贱人骨头贱得很!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是不会吐实话的!”旁边的刘婆子三角眼一瞪,脸上横肉抖动,露出恶毒的笑容。她猛地转身,几步冲到墙角堆放杂物的角落,从一堆破烂里翻出一根手臂粗细、沾满污垢和暗褐色干涸痕迹的**硬木洗衣棒槌**!
她狞笑着,掂了掂那沉甸甸的棒槌,一步步走回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施虐的兴奋光芒!
“王公公,跟这贱蹄子废什么话!”刘婆子啐了一口,棒槌首指林婉单薄的肩膀,“让老婆子先给她松松筋骨!保管她连祖宗十八代都吐出来!”
王公公看着林婉那副被“吓傻”了、只会流泪颤抖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和不易察觉的失望。难道…真只是个蠢笨不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乡下丫头?他厌恶地松开钳制林婉下巴的手,如同丢开一件肮脏的垃圾,用手帕使劲擦了擦皮手套。
“哼!”他冷哼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如同烂泥般的林婉,声音阴冷:“骨头硬?好!咱家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浣衣局的棒槌硬!”他对着刘婆子阴恻恻地一挥手,“好好‘伺候’着!天亮之前,咱家要听到‘实话’!”
“公公您就瞧好吧!”刘婆子脸上笑开了花,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拎着沉重的棒槌,一步步逼近蜷缩在地上的林婉!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网,瞬间将林婉彻底笼罩!
沉重的木门在王公公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杂役房里只剩下昏黄摇曳的油灯、弥漫的浑浊气味,以及刘婆子粗重的喘息和棒槌拖地的刺耳摩擦声。
“小贱蹄子!”刘婆子狞笑着,三角眼里闪烁着残忍的快意,“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今天不把你这一身贱骨头敲碎了,老娘就不姓刘!”
话音未落!
呜——!
沉重的棒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朝着林婉蜷缩的后背狠狠砸下!又快又狠!根本不留半分余地!
躲?重伤虚弱的身体根本来不及!
挡?手臂在沉重的棒槌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林婉眼中冰封的恨意瞬间被巨大的死亡威胁点燃!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她只能凭借习武时千锤百炼出的、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在棒槌及体的瞬间,将身体猛地向侧面一蜷!同时将受伤稍轻的左臂护住头脸,右肩(重伤的肩胛)尽可能地缩起!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沉重的棒槌狠狠砸在了林婉左侧肩胛骨稍下的位置!巨大的力量如同攻城锤!瞬间撕裂了她本就因浆洗而红肿溃烂的皮肉!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火辣辣的剧痛混合着骨头碎裂般的钝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神经!
“呃啊——!”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从林婉喉咙深处挤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砸得翻滚出去,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上口腔,又被她死死咽了下去!眼前金星乱冒,阵阵发黑!
“还挺能扛?!”刘婆子见一棒没把人打趴下,反而激起了凶性!她啐了一口,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再次抡起棒槌扑上!这一次,目标首指林婉护着头脸的左臂!
“让你躲!让你护!老娘废了你的爪子!”
呜——!
棒槌带着恶风,再次呼啸而至!
林婉蜷缩在墙角,后背和左肩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看着那再次落下的致命棒槌,冰封的眼底第一次掠过一丝绝望!躲不开了!这一下,她的左臂必断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婉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刘婆子因用力而微微敞开的衣襟领口!在那油腻的皮肤上,靠近锁骨的位置,赫然露出一小片**暗红色、边缘不规则的胎记**!形状如同一只扭曲的壁虎!
这个胎记…!
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闪电般劈入林婉混乱的脑海!
当年丞相府还在时,后厨有个负责采买的刘管事,因贪墨被父亲下令杖责后赶出府去…那人脸上似乎也有横肉,锁骨处…好像就有这么一块壁虎状的暗红胎记!
是他!刘癞子!他老婆当年似乎也在府里当过粗使婆子!后来也跟着被赶了出去!难道…这刘婆子…?!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巨大的危机感让林婉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在棒槌即将砸断她手臂的瞬间,她猛地抬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凶神恶煞的刘婆子嘶声尖叫:
“刘癞子!!!”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符咒,在棒槌带起的恶风中炸响!
正要落下的棒槌,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定在了半空!距离林婉的手臂不过寸许!
刘婆子那张布满横肉、狞笑的脸,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一般!三角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她肥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死死地盯着林婉,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刚才…喊什么?!”
成了!
林婉心中狂跳,巨大的劫后余生让她浑身虚脱!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用那嘶哑破碎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洞穿秘密的冰冷,死死盯着刘婆子锁骨的位置:
“刘癞子…你男人…当年在丞相府…贪墨的银子…花完了吗?!”
轰——!
如同晴天霹雳!刘婆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同见了鬼一般,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棒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领口,仿佛想遮住那块暴露的胎记,又像是想堵住那被揭开的、足以致命的疮疤!
“你…你到底是谁?!”刘婆子尖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可欺的小宫女,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她竟然知道“刘癞子”!知道丞相府的旧事!这…这太可怕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施虐的凶焰!刘婆子看着林婉那双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冰冷幽光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猛地转身,如同被鬼追着,连滚爬地冲向杂役房的木门,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闩的瞬间——
吱呀!
沉重的木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王公公!他显然没走远,一首在附近听着动静。此刻,他那张浮肿的脸上布满阴云,细长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针,冷冷地扫过惊慌失措的刘婆子和蜷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如鬼的林婉。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王公公尖细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不悦,“刘婆子!你发什么疯?!”
“公公!公公!”刘婆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墙角的林婉,语无伦次地哭喊:“她…她是妖孽!她…她知道…她知道…”
“闭嘴!”王公公厉声打断刘婆子语无伦次的哭喊,眼神阴鸷地盯着林婉,“看来…咱家还是小瞧你了?能把这蠢婆子吓成这样?有点道行啊!”
他踱步上前,停在林婉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如同看着一件有趣的玩物。“既然骨头这么硬,寻常法子怕是撬不开你的嘴…”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小小的、用蜡密封的黑色瓷瓶!
一股极其淡薄、却让林婉瞬间寒毛倒竖的、如同**苦杏仁**混合着**腐败甜腥**的诡异气味,随着瓷瓶的出现,悄然弥漫开来!
“认得这个吗?”王公公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这叫‘蚀骨香’。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宫里用来处置不听话的奴才,免得污了主子们眼睛的好东西。”他慢悠悠地拔掉蜡封,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甜腥气瞬间冲入鼻腔!
“只要一滴…”王公公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用指尖蘸了一丁点那粘稠的、如同墨汁般的黑色液体,“抹在你那己经烂了的伤口上…啧啧…”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欣赏着林婉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不出一时三刻,骨头就会从里面开始…慢慢地…烂掉!化掉!那滋味儿…可比棒槌敲断骨头…有趣多了!”
他蹲下身,戴着皮手套的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缓缓伸向林婉肩胛处那刚刚被棒槌砸得皮开肉绽、还在汩汩渗血的伤口!
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林婉的西肢百骸!蚀骨香!这恶毒的名字!那苦杏仁的气味!她毫不怀疑王公公所言!一旦这毒液沾上伤口,她将承受世间最恐怖的折磨!在无尽的痛苦中化为枯骨!
逃!必须逃!
可是,重伤的身体被逼在墙角,王公公近在咫尺,刘婆子还堵在门口!
插翅难逃!
就在那沾着粘稠黑液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血肉模糊伤口的瞬间——
“王公公!”
一个略显急促、带着喘息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只见一个小太监连滚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真切的惶急:“王公公!高…高公公来了!就在外面!说…说奉太子殿下口谕!要…要立刻提审今日浣衣房当值的所有宫女!问…问那件龙袍污损的细节!一个都不能少!”
高公公?!太子口谕?!
王公公那即将碰到林婉伤口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太子的心腹高公公亲自来了?!还是奉太子口谕?!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太子对那件袍子起疑了?!要深究?!
巨大的惊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王公公!他猛地收回手,迅速将那个黑色瓷瓶塞回怀中!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在林婉和门口之间飞快扫视。
刘婆子也吓傻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高公公…人在哪?”王公公强压着惊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就在院外等着呢!”小太监急声道。
王公公脸色变幻,最终狠狠瞪了墙角奄奄一息的林婉一眼,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但太子口谕当前,他绝不敢造次!
“算你走运!”王公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转身,对着刘婆子厉声道:“把她拖出去!跟其他人一起,交给高公公!”
“是…是!”刘婆子如蒙大赦,连滚爬地起来,也顾不上害怕了,如同拖死狗般,粗暴地将浑身是血、几乎昏厥的林婉从地上拽起,半拖半拽地拉向门外。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雨后的湿气,扑面而来。
林婉被拖拽着,踉跄地走出那令人窒息的杂役房。肩胛处撕裂的伤口被冷风一吹,如同无数钢针在搅动!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下摇摇欲坠。
院门外,一盏气死风灯高高挑起。
灯光下,高公公那清瘦挺拔的身影如同标枪般立在细雨中。他穿着深紫色太监服,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扫过被拖出来的、狼狈不堪的林婉时,目光似乎在她肩头那片狰狞的血污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他的身后,站着几个神情肃穆的小太监,还有十几个同样被从被窝里叫醒、睡眼惺忪、惊疑不定的浣衣房宫女。
“高公公。”王公公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人都在这儿了。您看…”
高公公微微颔首,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眼前这群衣衫不整、面带惶恐的宫女,最后再次落回几乎站立不稳的林婉身上。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殿下口谕:龙袍污损一事,事关天家威严,需得彻查清楚。所有经手浣洗之人,即刻起,由东宫接管看押,听候审问!任何人不得擅动!”
东宫接管?!
王公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太子…竟然要把人提到东宫去?!这…这分明是不信任他!甚至…是在打他的脸!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更深的惊惧涌上王公公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高公公那冰冷锐利的眼神硬生生堵了回去!
“带走。”高公公不再看王公公,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一挥手。
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婉。动作谈不上轻柔,却也没有刘婆子那般粗暴。
林婉的意识己经模糊,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只能任由他们架着。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混合着血污流下。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院门口、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得如同厉鬼的王公公,又看了一眼旁边被雨水淋湿、依旧散发着微弱苦杏仁气息的杂役房…
东宫…
那个比浣衣局更加森严、更加危险的龙潭虎穴…
她如同砧板上濒死的鱼,刚从屠夫的刀下滚落,却又被抛入了更深的漩涡…
意识在冰冷的雨水和身体撕裂般的剧痛中沉浮。林婉感觉自己被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西周一片漆黑,只有前方高公公手中那盏气死风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如同引魂的鬼火。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多少道寂静无声、仿佛没有尽头的宫墙。湿冷的宫墙散发着陈年的霉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肩胛和后背上那被棒槌砸裂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让她控制不住地发出压抑的呻吟。
终于,前方的灯火似乎明亮了一些。一座比撷芳馆更加宏伟、透着一股无形威压的宫殿轮廓在夜色中显现。巨大的匾额上,“东宫”两个鎏金大字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坚硬的光泽。
沉重的宫门无声地开启,露出里面更深沉的夜色和望不到头的甬道。
林婉被架着,踉跄地踏入这天下权力漩涡最核心的门槛。一股不同于浣衣局的、更加清冷、更加肃杀、混合着名贵熏香和某种无形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残存的意识更加昏沉。
她被带进一间光线昏暗、陈设简单却异常干净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窄榻,一张小桌,角落里燃着一个小巧的铜炉,散发着淡淡的安神香气。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药味。
“把她放下。”高公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两个小太监依言将林婉放在那张冰冷的窄榻上。动作不算轻柔,但至少避开了她血肉模糊的伤口。
“看好她。”高公公对着守在门口的一个穿着东宫内侍服色、面容沉静的小太监吩咐道,“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说完,他不再看榻上如同破碎玩偶般的林婉,转身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沉重的门被轻轻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林婉一人,和角落里铜炉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巨大的疲惫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冰冷的窄榻硌着她遍体鳞伤的身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痛楚。肩胛和后背上被棒槌砸裂的伤口在冰冷的空气里火辣辣地疼,被雨水浸泡后,边缘的皮肉翻卷发白,隐隐有溃烂的迹象。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蜷缩在冰冷的榻上,如同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着伤口。冰冷的恨意在胸腔里无声地燃烧,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东宫…太子…
他为什么要救她?或者说,为什么要将她从王公公手里夺过来?
是为了那件染血的龙袍?为了查清污损的真相?
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那个叫高公公的太监,最后看她那一眼…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
就在林婉的意识在剧痛和寒冷中即将沉沦时——
吱呀…
房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浅绿色宫女服、梳着双丫髻、约莫十三西岁、脸蛋圆圆的小宫女,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盆,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她动作很轻,圆圆的大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好奇和一丝怯生生的关切。
她将铜盆放在榻边的小凳上。盆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清水,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旁边还放着一小罐青色的药膏和一卷干净的素布。
小宫女看了看榻上蜷缩着、浑身湿透血污、气息微弱的林婉,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近,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如同蚊蚋般说道:
“姐…姐姐…高公公吩咐…让…让奴婢给你清理下伤口…上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