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范摊位区”虽然初期混乱，但几天磨合下来，摊位整齐了，道路通畅了，卫生也有人打扫了。几个守规矩、手艺好的商贩，因为位置固定，老主顾容易找，生意反而比乱糟糟时更好了！
申诉站接到了第一起有效投诉：一个卖菜的妇人举报某胥吏还想收“辛苦费”。李天亲自督办，查实后，当众打了那胥吏十板子，罚俸三月！消息传开，申诉箱里的信更多了，但内容渐渐从抱怨转向了具体举报。
沈万三咬牙撑了几天，靠着物美价廉和诚信经营，渐渐聚拢了人气。官营布店门庭冷落，掌柜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李天累瘫在县衙后院的石凳上，啃着冷硬的馒头，看着夕阳下渐渐恢复秩序的集市。混乱还在继续，问题层出不穷，庞籍的小本子越来越厚…但他疲惫的眼中，却映着那老汉感激的泪光，沈万三店铺前渐多的人流，以及申诉站前百姓信任的眼神。
希望，如同石缝里钻出的草芽，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生长着。
混乱的新政推行，在鸡飞狗跳中熬过了三个月。李天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孙猴子，被反复淬炼，脱了几层皮。但效果如何？不能光靠感觉，更不能让庞籍那老狐狸的小本子说了算！得用数据！硬邦邦的数据！
“周先生！方主事！林御史！庞老大人！”李天把核心团队和两位监察御史请到“特使行辕”（其实就是县衙后堂），指着墙上挂着的几张巨大的、画满格子的表格，“请诸位，验货！”
这是他压着周墨、方仲永，加上林风协助（庞籍拒绝参与“琐事”），动员了县衙所有能识数的人，花了整整十天，从堆积如山的交易记录、税收账册、申诉记录、以及专门派人在集市乡间做的满意度调查问卷中，硬生生抠出来的“新政三月成绩单”！
第一张表：经济活力指数（试点集市 vs 非试点集市）
交易总额： 试点集市平均增长 15%！（非试点仅增长 2%）
新增商户： 试点区域新增合规小商户 32家！（非试点新增 3 家，还都是关系户）
主要商品（粮、布）均价： 试点区域稳中有降（布价因孙二娘捣乱略高，但整体可控），非试点区域波动较大（有囤积嫌疑）。
第二张表：官府税收对比（试点区域）
总税收（含管理费、新户地税）： 较新政前三个月（含所有杂捐）增长 8%！（扣除因取消杂捐给百姓减免的部分，实收仍增！）
征收效率： 新户地税因流程简化、标准明确，征收周期缩短 40%，拖欠率下降 60%！
“火耗”类灰色收入： 根据举报和核查，大幅减少！（周墨标注：仍有零星，需持续打击）
第三张表：民生与秩序
市场有效投诉量： 新政三个月内，月均下降 65%！（初期混乱投诉多，后期锐减）
申诉站处理效率： 平均处理周期 5天，满意率 85%！（以前告状石沉大海）
小商贩满意度调查： “负担减轻”、“环境改善”、“更有盼头” 选项选择率均超 80%！
重大治安事件（如斗殴、抢劫）： 试点集市下降 50%！（规范管理+申诉渠道的威慑）
一张张表格，一条条清晰的数据对比，如同无声的惊雷，在小小的后堂炸响！
周墨看着自己熬红了眼算出来的数据，尤其是那实打实的税收增长，激动得山羊胡子首抖：“成了！世子！方向对了！这数据…这数据足以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他挑衅似的瞥了一眼庞籍。
方仲永紧盯着投诉量下降和满意度提升的数据，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个月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民心可用！世子，这根基，稳了！”
林风监察御史飞快地在自己本子上誊抄着数据，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是他能向太子和陛下汇报的硬货！
就连一首老神在在的庞籍，看着那白纸黑字、逻辑清晰的数据对比，尤其是税收实增和满意度超高这两项，脸上的假笑也微微僵住，浑浊的老眼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诧。
他张了张嘴，想挑点毛病，却发现无从下口！数据不会说谎！至少，这三个月的数据，漂亮得让他这个老狐狸都找不到明显的破绽！
李天环视众人，尤其是庞籍那吃瘪的表情，心中憋了三个月的郁气一扫而空！他用力一拍桌子（差点把桌子拍散架）：
“诸位！三个月！我们顶住了压力，熬过了混乱！这数据说明什么？说明新政的方向是对的！‘简、明、公’的路子，走通了！老百姓负担减轻了！市场更活了！朝廷的实收增加了！那些说什么‘动摇国本’、‘引发民怨’的屁话，可以休矣！”
他目光灼灼，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光芒：“问题还有很多！胥吏的怠工、豪强的暗中抵制、流程的进一步优化…都是硬骨头！但是！”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豪气，“我们有数据！有民心！有陛下的旨意！怕什么？接着干！把这清河县，真正变成新政的样板田！”
团队的士气，被这铁一般的数据彻底点燃了！连一向谨慎的方仲永都用力点头。庞籍默默合上了他那本记满了“问题”的小册子，第一次感觉这册子有点烫手。
然而，沉浸在初胜喜悦中的众人没有注意到，庞籍贴身随从悄悄退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县衙的阴影里。数据可以振奋人心，但也可能…刺痛某些人的神经，引来更阴险的反扑。
清河县试点初见成效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伴随着那份详实的数据报告，飞向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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