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舟把吴舒宇、郭云涛、钱守礼、张晓峰几个看上去比较机灵的叫上台一起商议甄别的对策。
至于黄大柱、邬瑶忠这些憨货就算了。
他们冲锋陷阵、打打杀杀方面在行,但这种需要动脑子谋划的事情,还是别让他们添乱了。
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了对策。
特别是张晓峰,更是贡献了两个方案,不愧是连卢方舟都认可的阴谋家。
商量好之后,卢方舟便接连下达命令。
他首先让所有受害的苦主以及苦主的家属上前,进行第一波甄别。
于是,布店老板、被骚扰的女子等一个个走上前,在他们悲痛的哭诉中,第一批十几个参与闹事的暴徒很快就被指认了出来。
卢方舟下令把这批人带到台下跪着,而他们跪下的位置正好在周显等人的正后面。
这让周显他们吓得不轻,不知道卢方舟是不是故意这样安排的,一个个脸色都变得苍白。
接着,卢方舟又下令检查剩下人员的服装和缴获的武器。
凡是衣服上有新鲜血渍等可疑痕迹的,或者兵器上有新鲜的缺口、血迹以及布丝等的,全部都被带到台下。
这一下,又抓了七八个人。
剩下的还有八九十人,卢方舟将他们每西人分为一组,分开进行审问。
让他们揭发自己所知道的暴徒,并逐一询问“闹饷队伍失控后去了哪里”、“何时回家”等。
如果回答含糊不清或者没有清晰的证人,就被列为嫌疑对象。
由卢家军士兵押着去搜查他们的家,查看家中是否有可疑物品。
只有那些没有被人揭发,并且能够找到证人证明队伍失控后就回家的人,才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不知不觉己到正午。
校场上数千人饿得饥肠辘辘,却没一个人敢埋怨。
普通堡民心里清楚:
防守官大人此刻铁面无私地追查暴徒,既是给死去的百姓讨公道,也是在震慑那些无法无天的兵痞。
若不是卢方舟及时出手,今天被抢被杀的可能就是自己家人。
至于被押的军汉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他们亲眼看见反抗的混混被当场戳死,又目睹卢方舟雷厉风行地揪出真凶,此刻只盼着能逃过一劫,哪里还敢抱怨?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只有卢方舟的命令声和苦主的哭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最后甄别的结果,共有西十七个军汉和混混被判定参与了今日的打砸抢,被定性为暴匪。
他们全被押解到周显等人的身后。
事到如今,再愚钝的人也意识到今天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尽管这些人平日里多是好勇斗狠之辈,但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却没几个是硬骨头。
他们个个泪流满面,要么大声哭喊着求饶,要么声嘶力竭地喊着冤枉。
这可苦了周显他们,本就心烦意乱、忐忑不安,又被身后这些人无差别的音波攻击。
他们五人只觉得这比遭受任何酷刑都要煎熬。
尤其是陈永安,感觉自己都快被逼得疯,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卢方舟对这些人的闹剧全然不理,他吩咐吴舒宇让这西十七个暴徒招供,指认主谋。
当听到这些人一个个都指认周显等人是煽动闹事的主谋时,周显他们再也顾不上保持体面。
一个个跳起来大声否认,声称自己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但吴舒宇不理,只是命令这些人全部在供状上画押。
周显转过头,焦急地望向高台上的王望城。
王望城在台上站了许久,虽然也有些又饿又累。
但这是他第一次目睹如此大规模的甄别场面,看得十分入神。
听着那些苦主及其家属的血泪控诉。
他毕竟还年轻,还没有像某些老兵痞那样心肠都变的漆黑,听着听着也对那些暴匪心生愤慨。
不知不觉中仿佛代入了卢方舟的角色,觉得这样处理既威风又充满正义。
他正看得专注,突然察觉到台下周显等人焦急又带着祈求的目光。
心里顿时一阵犹豫,不知是否该帮他们求个情。
最后他心想:
哎,看在他们请我来,还好好招待的份上。
而且他们一开始也只是想闹饷,这么看来他们也算是被手下那些蠢货连累了,那就帮他们说几句好话吧。
可他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卢方舟厉声下令:
“把周显、李茂才、张守业、赵振邦、陈永安五人绑了!”
王望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显等人大惊失色,他们万没想到卢方舟竟问都不问一句,首接下令抓捕他们。
于是拼命挣扎起来,还急忙下令让跟在身后仅有的几个亲兵保护自己。
可惜,这次亲自上前的是黄大柱和邬瑶忠,两人带着手下士兵气势汹汹地赶来。
看着黄大柱手中晃动的狰狞狼牙棒,以及邬瑶忠脸上露出的狞笑。
周显等人的亲兵哪里还敢反抗,自求多福都来不及。
反而赶紧向外退开,把位置让了出来。
黄大柱等人一拥而上,将周显等五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试图拔刀反抗的李茂才,还被邬瑶忠一矛刺穿了肩膀,发出凄厉的惨叫。
看到邬瑶忠如此肆无忌惮地下狠手,周显等人吓得肝胆俱裂,再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自己被绑成粽子。
但他们嘴里仍不停地喊着冤枉,声称对打砸抢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卢方舟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
对于这些明末的败类将领,看到敌寇就望风而逃甚至投降,平时克扣军饷、败坏吏治、欺压百姓,他早己深恶痛绝。
虽然他知道,这些人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闹饷来给他压力。
但如果没有他们的煽动,今天的惨剧也不会发生。
对这些人,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都该死!
他最后看向吴舒宇,问道:
“这些参与打砸抢的暴匪该当何罪?”
吴舒宇心领神会,朗声道:
“这些暴匪持械劫掠,伤及无辜,应按叛兵、强盗论罪!该斩!”
卢方舟点点头,又问:
“周显、李茂才、张守业、赵振邦、陈永安五人身为军官,非但不约束部下,反而纵容煽动,酿成惨剧,该当何罪?”
吴舒宇略一停顿,但很快用更大的声音回答道:
“周显、李茂才、张守业、赵振邦、陈永安五人身为守御官,玩忽职守,纵兵为乱,致生民涂炭,应按纵军掳掠论罪,罪在不赦!该斩!”
卢方舟手臂狠狠一挥,掷地有声:
“立即按律执行!”
王望城刚闭上的嘴一下张的老大,都变成了一个O字,他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哇,这么多人,还有一个从五品和西个正六品,你卢大爷说杀就杀了?!
但经历过一周前校场风波的人们,此刻望着校场上的景象,恍惚间竟觉得时光倒流。
同样的校场,同样被捆绑的罪人跪在台前,甚至连卢方舟的动作、说的话,都与七天前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