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国栋冷血，而是他今天见过太多的死人。
之前刚投入战场那会儿，跟自己一个战壕的几名战友，这会儿全没了。
远离自己，说不准这个小战士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大哥，我不白学，我这里有几包烟。”
小战士从兜里掏出三包大前门，献宝似的递过来。
好家伙！
你说他机灵吧，子弹不知道拿。你说他傻吧，倒知道顺烟。
刚好身上也没烟了，嘴里总是感觉缺个啥，顺手把烟揣进兜里。
转身时瞥了眼这个小战士：“这样，你跟着我，保持十步距离。要是打完仗咱俩都还活着，到时候我再教你如何打枪。”
小战士原本忐忑的小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林国栋没再理会这个傻笑的小战士，转身继续投入战斗。
“砰！”
又一个鬼子军官应声倒地。
第十西个了！
林国栋察觉到鬼子的指挥开始有些混乱了。
将目标对准远处一个重机枪手，扣动扳机一枪将其爆头。
还是三八式步枪弹道平首，三百多米的距离照样指哪打哪。
“大哥！大哥！我打死了一个鬼子！”
小战士猫着腰跑过来，脸上满是兴奋。
林国栋挑了挑眉毛刚准备夸两句，炮弹破空的尖啸声呼啸而来。
“卧倒！”
一把拽过小战士，连滚带爬躲进掩体。
这一阵炮火来的格外猛烈，持续时间非常长，炸得地动山摇。
等终于消停下来，阵地早被炸得跟筛子似的。
最要命的是，鬼子己经摸到三十米开外了。
“鬼子上来了！”
来不及多想，林国栋掏出从鬼子身上摸来的手雷。
拔掉保险，往地上上一磕，甩手朝着鬼子头上扔去。
两枚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还没落地就炸开了花。
炸得小鬼子一个人仰马翻。
见这招好使，又接二连三地往外扔。
短短十几秒内，林国栋一口气扔出去六颗手雷，炸得鬼子冲锋队形七零八落。
“手雷！谁还有手雷！”林国栋转头大喊。
小战士哆哆嗦嗦从腰间摸出来一颗：“我只有这个……”
林国栋一把抓过来，看着眼前这颗手榴弹，眉头顿时皱了皱。
边区造手榴弹威力小不说，还经常哑火。
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拉开引线，心中默数两秒后奋力掷出。
“轰！”
这颗手榴弹竟然出奇地争气，在鬼子头顶炸开了花。
就在这时，阵地上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机枪声。
林国栋探头一看，原来是团里那挺捷克式终于开火了，正在疯狂扫射冲锋的鬼子。
林国栋抓住机会，端起三八大盖连续点射，又放倒了三个鬼子军官。
鬼子终于扛不住了，丢下几十具尸体仓皇撤退。
林国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转头看向那个小战士：“你叫啥名？”
“我叫王二牛，村里人都叫我牛娃。”
小战士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大哥，你刚才扔手雷的功夫真厉害！”
林国栋笑了笑：“想学？等打完这仗……”
话音未落，天空中再次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啸声。
林国栋脸色大变：“炮击！所有人隐蔽！”
这次的炮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整个阵地仿佛被犁了一遍，战壕多处坍塌。
林国栋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嘴里全是泥土的味道。
炮声稍歇，他挣扎着从土里爬出来，发现王二牛被埋了半截身子。
赶紧冲过去把人挖出来，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醒醒！牛娃！”林国栋拍打着小战士的脸。
王二牛咳嗽一声醒了过来，迷茫的问道：“大哥，我还活着？”
“活着呢！快起来，鬼子又要上来了。”
林国栋把他拽起来，顺手将步枪塞进他怀里。
远处鬼子的膏药旗再次出现。
这次他们改变了战术，以散兵线缓慢推进，时不时还停下来射击。
林国栋发现这次鬼子队伍中，多了几个手持掷弹筒的士兵。
将三八大盖架在掩体上，瞄准了最前面的掷弹筒手。
砰！
子弹精准命中目标，那个鬼子仰面倒下。
旁边的副手刚想捡起掷弹筒，又被林国栋一枪撂倒。
林国栋拉动枪栓，准备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一发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在身后的土墙上打出一个小洞，吓得他立刻缩回掩体。
“大哥，你流血了。”王二牛指着林国栋的额头说道。
林国栋摸了摸额头，果然有血迹：“没事，擦破点皮。”
从兜里掏出那包大前门，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牛娃，你往左边移动二十米，随便开两枪。记住，打一枪立刻换地方。”
王二牛点点头，猫着腰就跑开了。
不一会儿，左边响起了枪声。
林国栋耐心等待着，果然看到远处一个鬼子探出头来。
砰！
林国栋的子弹抢先一步，首接干掉那个小鬼子。
刚转移位置，之前那个掩体立刻被机枪扫成了筛子。
这场战斗持续到中午，鬼子终于停止了进攻，开始后撤休整。
此时的新二团奇迹般地守住了阵地。
林国栋蹲在战壕里，嘴里叼着半截烟，正手把手教王二牛怎么把枪端稳。
“看见没，准星要对齐缺口，呼吸要匀实……”
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的。
“是不是得派两个战士过来抬你，你小子才肯回去？”
林国栋抬头看向那张板着的脸，咧嘴一笑。
从兜里摸出那包大前门递过去：“哥，抽一根？”
来人是他的亲哥林文远，也就是新二团的团长。
见林文远不接，他又把烟往前送了送。
“我在这儿还能多打几个鬼子，回去也是干躺着，净给你添乱。”
林文远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接过烟，就着林国栋递来的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小子今天打死了多少鬼子？”林文远吐着烟圈随口问了一句。
林国栋挠了挠头：“没细数，大概二十多个吧。”
战壕里的战士们听到这番话，都惊讶地看向林国栋。
“放屁！虚报战功是要被枪毙的。”
林文远脸色一黑，烟头狠狠往地上一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