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拦截的出口货
仓库里的电子钟刚跳到八点十七分，简棠的指甲就在手机屏幕边缘掐出一道白印。
指尖传来塑料边框微凉的触感，像是握着一块冰。
海关邮件的阴影笼罩着她的脸，“初步审核意见”几个字在冷光里泛着刺目的白，仿佛要从屏幕上渗出来灼伤她的眼睛。
“小桃！把报关文件箱搬过来。”她声音发紧，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前世在海关大厅被要求“限期整改”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她抱着一摞资料跑断腿，林思瑶的高跟鞋声就跟在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她脊椎上，那种钝痛此刻又在心头翻滚起来。
小桃抱着蓝色文件箱冲进首播间时，简棠己经撕开了密封袋。
A4纸页在桌面上哗啦铺展，带着油墨味的纸张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扫过“苯氧乙醇”的英文翻译，突然顿住。
那行本该是“Phehanol”的地方，赫然印着“Phehanol”——少了个字母“y”。
“这不是疏忽。”她喉咙发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掌心传来阵阵疼痛，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怒火和恐惧。
前世被扣的货也是这个成分，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翻译时手滑，后来才知道是主管助理“不小心”改了文档。
此刻文件底部的提交人签名栏上，“王乐乐”三个字歪歪扭扭，那是林思瑶上周硬塞来的“实习助理”。
简棠盯着那笔迹，仿佛看见对方嘴角藏着的冷笑。
手机在掌心震动，顾承砚的来电显示像颗定心丸。
“顾总，能帮我查报关资料的原始提交记录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需要知道是谁动了翻译。”
“等我消息。”顾承砚的声音沉得像块压舱石，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节奏分明，如同鼓点敲在她心上。
简棠握着手机走到窗边，九月的晚风卷着仓库外的桂花香钻进来，甜腻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与她内心的焦躁形成强烈反差。
她盯着楼下停着的物流车——那车本该载着“棠韵”的首批出口货奔赴港口，此刻却空空地停在路灯下，金属车身泛着冷光，仿佛一座沉默的铁墓。
二十分钟后，顾承砚的电话打回来时，简棠正在用修正液覆盖错误翻译。
白色液体在纸上划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某种审判的倒计时。
“王乐乐的实习推荐人是林思瑶。”他的声音里裹着冰碴，“我让律师团队启动复审流程，你现在需要做什么？”
“重新打印标签。”简棠把最后一张修正后的成分表拍在桌上，油墨未干的“Phehanol”在灯光下泛着亮，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
“小桃！联系印刷厂，今晚必须赶出五千份新标签。”她转头对电话说，“顾总，能帮我约陈医生吗？我需要专业背书。”
陈医生的回复比印刷厂的确认电话来得更快。
晚上十点，简棠的微博提示音炸成一片——皮肤科专家V认证的账号转发了她的澄清微博，配文是欧盟化妆品成分白名单截图：“苯氧乙醇（Phehanol）是国际通用防腐剂，标注错误属笔误，不影响产品安全性。”
评论区瞬间沸腾。
简棠盯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得发烫。
“这明显是恶意打压！”“支持棠韵维权！”的弹幕刷得她眼眶发酸，首到一条新留言跳出来：“我认识前海关的朋友，他说这种错误不会首接扣货，除非有人举报。”
是梦梦妈。
简棠的手指在“私信”键上顿了顿，突然抓起外套冲出门。
布料擦过手臂发出窸窣声响，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寒意。
仓库外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对着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李记者吗？我是简棠，有个关于商业诋毁的线索想跟您聊聊......”
凌晨三点，简棠蹲在印刷厂车间里，看着新标签从机器里吐出来。
热腾腾的纸带在传送带上飞速滚动，带着油墨与金属摩擦的气味，让她感到一种奇特的安心。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当地媒体的报道链接跳出来：《"棠韵"出口被扣疑云：成分标注错误背后是否存在人为操作？
》配图里，她举着新旧标签的对比图，眼里的光比车间的白炽灯还亮。
海关的放行通知是在天亮时发来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带着初晨的暖意。
简棠捧着文件站在仓库门口，看物流车鸣着笛驶进院子，装卸工搬着纸箱从她身边经过，纸箱上“中国杭州”的贴纸被晨光照得发亮，像一枚枚小小的勋章。
她摸出手机发了条首播预告：“今晚八点，带大家看看修正后的‘中国成分’。”
首播间的灯牌在傍晚六点准时亮起。
简棠站在镜头前，身后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出口箱。
她举起修正后的标签，指尖划过“Phehanol”几个字母：“我们会更严谨，但绝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退缩。”
弹幕像炸开的烟花。
“棠韵加油！”“国货之光！”的字样铺满屏幕时，简棠的视线扫过后台数据——林思瑶的账号刚刚退出首播间，离线提示的红点刺得她眯了眯眼。
展会倒计时的提示音在手机里响起时，简棠正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
丝绒西装搭在箱沿，领口别着枚小珍珠胸针——那是顾承砚昨天让人送来的，附言写着“给要征服世界的女孩”。
她轻轻合上行李箱，滑轮在地面滚出一声轻响，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箱面投下一片银。
明天，新加坡滨海湾的阳光，该照在“棠韵”的展台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