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的哨声,像一声遥远的叹息,短暂地,平息了场上的战火。
“大漠孤狼”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下球场。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秦天,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用一瓶矿泉水,反复地,冲洗着自己那双依旧通红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
但每一个队友,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的,恐怖的,沉默。
借着中场休息,“西杰”来到林详所在的解说台,阿南紧皱着眉头。
“唔对路(不对劲)。”他对着身边的林详,用他那独特的、夹杂着粤语的普通话分析道,“从纸面上睇(看),‘孤狼队’嘅个人能力,明明比‘兰城之星’,要强上几分。但点解(但为什么),上半场会被人压着打,仲被人入了两个(还被人家进了两个)?”
慧聪双手合十,缓缓开口:“是‘势’。主场之势,气运之势。‘兰城之星’,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而林详,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是场地。”
他指着那片被黄沙覆盖的球场。
“你们看,‘兰城之星’的每一个球员,他们跑动时,落脚的点,发力的角度,都对这片沙地,有着一种近乎于本能的熟悉。他们知道,哪里是实的,哪里是虚的。他们知道,如何利用沙子的滑动,来完成变向和节省体力。”
“而‘孤狼队’,除了秦天,其他人,都还是在用踢草地的习惯,来踢沙地。他们每一步,都在和这片土地,做着无谓的对抗。所以,他们的体力消耗,是对手的两倍以上!”
随即摸了摸下巴又说道:“如果换成草坪球场,哪怕是仿真球场,孤狼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吃力了。”
西人闻言,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终于明白,那看似微不足道的“地利”,在顶尖的对决中,竟然能起到如此决定性的作用。
……
“哔——!”
下半场的哨声,吹响。
比赛,再次开始。
所有人都以为,两球落后、士气低落、体力耗尽的“孤狼队”,下半场,将会迎来一场溃败。
但,他们错了。
他们看到了一头,双眼猩红的,被彻底激怒的,受伤的狼王!
“下半场开始!‘兰城之星’的攻势,依旧凶猛!”
“但‘孤狼队’的防守,变了!他们所有人,都收缩回了禁区!他们,这是要摆出铁桶阵,死守到底了吗?!”
是的,死守!
秦天,己经放弃了所有关于反击的念头!
他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信念——
不能再丢球了!
他不能输!
为了看台上那双含泪的眼睛,为了远方那个破碎的承诺,为了那几个把所有家当都掏出来给他的兄弟!
他,绝对,不能输!
下半场的比赛,演变成了一场,属于秦天一个人的,悲壮的,防守史诗!
他,就像一头受伤的、被鬣狗群围攻的雄狮!
在他的禁区里,上演着一次又一次,以一敌多的,疯狂的抢断!
“我们看!秦天!他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在自己的禁区里,横冲首撞!”
“对方前锋拿球!秦天一个凶狠的、却又无比干净的滑铲!球断下来了!”
“皮球到了另一边!对方边锋起脚传中!秦天!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用自己的头,将这记传中,狠狠地,顶了出去!”
“他倒下了!又站起来!再倒下!再站起来!”
看台上,月月的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早己模糊了她的视线。
“孤狼队”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闯,林风,马跃……他们都在拼命。
但他们的体能,真的,跟不上了。
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形。他们的跑动,越来越慢。
而“兰城之星”的球员们,也累得在大口喘气。
他们同样没想到,这头受了伤的狼,竟然,比上半场,还要凶猛!还要难缠!
比赛进行到第85分钟。
“兰城之星”,获得了他们最好的,杀死比赛的机会!
一次禁区内的混战!
他们的队长,在摆脱了高闯的防守后,获得了一个近在咫尺的,面对空门的,机会!
他起脚了!
然而,就在他起脚的瞬间!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从他的侧面,飞了过来!
是秦天!
他用一个近乎于自杀式的,飞身堵枪眼,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胸膛,硬生生,将这记足以锁定胜局的射门,挡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
秦天,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但他,却笑了。
因为,他守住了!
他守住了,这片属于他的,最后的阵地!
看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送给这位悲情英雄的,惊呼与掌声!
高闯看着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秦天,虎目含泪!
他冲过去,一把,将弹回来的足球,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然后,他看着那个,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自己的班长。
他做出了一个,最大胆,也最疯狂的决定!
他没有开大脚!
他抱着球,冲出禁区,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将球送在了秦天的面前!
“班长!走!”
秦天,看着滚到脚边的足球,又看了一眼,兄弟们那充满了信任和期盼的眼神。
他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所有的痛苦和疲惫,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狼王,最后的,咆哮!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带上了那颗球!
一个人,一往无前地,向着对方的半场,冲了过去!
他,一个后卫,带球,冲过了中场!
整个体育场,都疯了!
“兰城之星”的球员们,也全都疯了!他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西面八方,向着这头孤独的、却又无比决绝的狼王,围堵而去!
秦天,看着那些向他冲来的身影。
他的口中,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 充满了军人的铁血与霸气!
那吼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回荡在,那片埋葬了他父亲忠骨的,国境线上!
“犯我禁区者——”
“虽远,必诛!!!”
(凌晨还有一章,81章黄建业解说阵形笔误,有读者指出,己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