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孟沅嗝屁时,孟芙西才只有五岁。
但孟朝北为了让弟弟妹妹永远记住长姐,特命了宫里画工最卓越的画师,画了三幅画,各挂在孟家三兄妹的卧房内。
对着每日一睁眼就能看到的画像,哪怕时隔十年,如今活人站在眼前,孟芙西除非眼瞎,否则不会认不出来。
她胖嘟嘟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不可置信,尔后一下朝着孟沅扑了过去。
“姐姐!”
孟沅被撞的一个踉跄,要不是这小胖丫头紧紧抱着她,她怕是腰间盘都要被撞凸出来了。
“姐姐,你、你真的还活着吗?”
孟芙西惊喜极了,可在惊喜之余,她又是惶惶不安的。
儿时的记忆己经模糊了,但是她依然还记得,小的时候,她最喜欢坐在孟府门口的长阶前,等着姐姐从官署回来。
因为姐姐就像是个许愿池,每次她想要吃什么,姐姐回来时都会变出来。
她每日最期待的,就是姐姐回家。
可是忽然有一天,她在府门前的长阶上,从太阳东升,坐到夕阳西下,再到月满碧空。
没有等到姐姐,却等到了满身是血,神情呆滞,泪流满面的二哥哥。
二哥哥告诉她,他们没有姐姐了,姐姐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信,年幼的她不懂死亡的含义,她固执而单纯的以为,姐姐从小最疼她,只要她哭了,姐姐就会心疼的抱着她。
变戏法似的,用各种好吃的来哄她。
所以她从黑夜哭到了白天,哭到声音沙哑,哭到再也掉不出一滴眼泪。
等来的,却是一具漆黑的棺椁。
姐姐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椁里,无声无息,不会再叫她阿芙,不会拿温暖的手捏她的小胖脸,更不会再变出各种各样的美食。
“撒手,是想谋杀亲姐吗?”
孟芙西讪讪撒开手,攅着衣角,低着头,惶惶不安。
“对不起姐姐,是我力气太大了,对不起对不起……”
只要孟沅没开口,孟芙西能一首低头说对不起。
孟沅拍了下她的肩,她不由畏缩了下,头垂的更低了。
“阿芙,抬起头,看着我。”
孟沅察觉到她不对劲,蹙了下眉,语气放缓了些。
孟芙西缓缓抬头,却在接触到孟沅视线时,又惶惶的低下头。
“阿芙,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吗?”
孟芙西又慌忙抬起头,语气急切:“听的,阿芙最听姐姐的话!”
“我没有怪阿芙,只是在和阿芙开玩笑,姐姐永远也不会怪阿芙,知道吗?”
孟沅循循善诱的话,渐渐让孟芙西放松了下来。
尤其是在她的手,抚摸上孟芙西的头时。
孟芙西依稀回忆起,儿时姐姐也总是这样温柔的抚摸她。
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柔。
“你是谁,竟然敢冒充大姑娘?大姑娘都己经过世十年了,姑娘,这人一定是个骗子!”
“来人,将这个骗子给我抓起来!”
孟芙西这个主子还没说话,小萍倒是先嚷嚷,并且擅做主张了起来。
在屋外有仆人冲进来时,孟沅还没有所动作,一向胆怯的孟芙西,却是鼓起了莫名的勇气,一下挡在了孟沅的前头。
“都、都不准动!谁也不、不准伤害我姐姐!”
虽然小胖丫头说话还怯怯的,甚至还有点结巴,但她再胆小,还是鼓起所有的勇气,站出来保护姐姐。
孟沅倍感欣慰。
虽然是恋爱脑,但也不是没得救。
“姑娘,你莫要被这骗子给骗了,她只是长得和大姑娘有几分相似,但死了十年的人,如何能够复活?她一定是骗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她抓起来!”
霜月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小萍的脸上。
“竟敢对姑娘无礼,该打!”
小萍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从哪儿冒出来的贱婢,竟然敢动手打我?”
霜月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左右对称,完美。
“主子还未发话,轮得着你一个婢子耀武扬威?”
小萍又捂着另外一边脸,“你、你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孟沅慵懒抱臂,“哦,你是谁的人?”
“我可是叶姑娘派到西姑娘身边的贴身婢女!叶姑娘不仅是叶府的主人,更是孟相捧在手心里的人。”
“得罪我,便是得罪叶姑娘,更是得罪孟相,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知道怕了,就马上跪下,向我磕头认错!”
孟沅就说,她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小妹,怎么如今被养成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原来是叶静娴在小妹的身边安插了人,故意将人给养废了。
孟沅挠挠耳朵,“原来是叶静娴养的狗,我说怎么叫的又吵又臭呢。”
“绑了,记得留口气,还给叶静娴,就说她的狗,还是让她自己消受吧。”
霜月是奴隶出身,从前为了活命,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力气大的很。
一脚将小萍踹倒在地,小萍哇哇叫起来:“你们都死了吗,快救我!”
孟沅悠然的坐在靠椅上,徐徐开腔。
“一拳一两。”
“揍的力气越大,叫的越惨,赏银越高。”
没有人能拒绝的了银子的诱惑。
何况一拳一两,这赚钱的速度,比他们在府里打工半月赚的还多!
“姑娘我力气大!”
“姑娘放着我来!”
“贱人,敢对姑娘不敬,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金钱诱惑下,家仆们跟螃蟹上岸似的,蜂拥而上,生怕自己下拳轻了,动作比别人慢了。
小萍提着一口气,颤巍巍的伸手。
“西姑娘救救我……”
孟芙西咬咬唇,却并未为小萍说话:“小萍,你对姐姐无礼,便该、该得到责罚。”
“不论是谁,都、都不可以冒犯姐姐!”
孟芙西虽然说话还有点底气不足,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并且还十分勇敢的,像是母鸡护崽一样,挡在孟沅的跟前,坚定的维护她。
上一秒还十分嚣张的小萍,下一秒惨叫连连。
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就剩一口气吊着,被家仆给拖下去交差了。
“转眼间,我们阿芙都己经长这么大,都能维护姐姐了。”
孟芙西像只小奶狗,黏在孟沅的身边。
声音怯怯的:“我那么笨,什么也不会,姐姐对阿芙一定很、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