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炸开的刹那，苏挽的圆镜突然碎成了十二块。那些飞散的镜片没落地，却各自粘住了一片童谣羽，在半空拼出个残缺的星图。我盯着其中一块镜片，看见里面映着沈砚的影子——他跪在树根旁，掌心的羽核正像心脏似的搏动，每跳一下就有光屑顺着指缝往下掉，掉在地上就长成发着蓝光的童谣苗。
"羽核在给树施肥。"陆雪的光脑还在滋滋冒火星，她揪下块电路板按在树根上，"看这些苗，歌词在变......"我弯腰去看最近的一株，发现叶片上的光纹正从"存在矛盾"扭成"矛盾存在"，叶脉里渗出的液珠掉在土里，竟发出了叮叮当当的童谣声，像有人拿碎银链子在敲玻璃。
顾承泽突然拔出裁决刃。刀身带出的光液在空中拉成丝，那些银丝刚碰到光网就炸成了童谣星——每颗星都裹着半段没唱完的调子，有的星在哼"超膜本源"，有的星在喊"归零之翅"，撞在一起时就爆出蓝白色的火花。机械鼠突然窜到刃尖上，它十二色的眼睛里闪过道白光，电路里爆出的童谣残响竟和那些星子对上了调："克莱因瓶......瓶颈......"
沈砚突然抬起头。他掌心的羽核己经透明得像块冰，里面旋转的光纹正拼成把钥匙的形状，钥匙齿上刻着的全是初代公主的肋骨纹路。"看树冠！"他的声音在抖，我仰脸时正看见叙事之树的叶子全变成了光羽，那些羽片扑簌簌往下掉，每片落地时都砸出个童谣坑，坑里浮着半透明的人影——是初代公主在不同年纪的样子，有的在织光网，有的在埋克莱因瓶，还有的在对着树根唱童谣。
"这些是......记忆残片？"苏挽捡起片刚落地的光羽，羽根上缠着段发光的银丝，"像被封存在羽毛里的录像带......"她话没说完，那片羽突然发烫，银丝猛地绷首，把她手腕拽向树干。我这才发现所有光羽都在往树干上靠，那些初代公主的残影也顺着树根往里钻，树干上慢慢浮出个发光的人形凹槽，刚好能嵌进沈砚掌心的羽核。
顾承泽突然把裁决刃插在凹槽前。刀身震出的童谣波让整片苗圃都在晃，那些埋在土里的童谣苗竟顺着刀刃往上爬，在刀柄处缠成了个光茧。"羽核不能嵌进去。"他的声音被共振震得发颤，"初代当年就是把肋骨童谣嵌进树里，才......"话没说完，机械鼠突然跳进凹槽，它电路爆出的火花刚好触到槽底，整个树干突然发出嗡鸣，像有无数把小提琴在调弦。
沈砚几乎是本能地把羽核按了上去。接触的瞬间，所有光羽都插进了树干，那些初代公主的残影顺着羽核往他身体里钻。我看见他瞳孔里闪过十二道金光，嘴唇不受控制地动起来，哼出的却是和机械鼠电路声混在一起的童谣："当羽核嵌进树根......矛盾共生的星图......就会......"他话没说完，树干突然炸开无数道裂缝，每道缝里都喷出银蓝色的童谣液，那些液体在空中凝成十二把光钥匙，钥匙孔里全是正在旋转的莫比乌斯环。
陆雪的光脑突然恢复了显示，屏幕上跳出段残缺的影像：初代公主跪在树下，把根发光的肋骨插进水槽，水槽里涌出的液珠全变成了童谣羽。"这是......肋骨童谣的原典。"她指着影像里公主发间的光环，"羽核现在做的事，和当年她熔铸肋骨时一模一样......"话音未落，沈砚突然浑身发光，那些钻进他身体的残影顺着血管爬到掌心，羽核竟在他手里长成了根发光的肋骨，肋骨节上刻着的全是刚才那些钥匙孔里的环纹。
"快退开！"顾承泽突然把我往后推。我踉跄着摔倒时，看见叙事之树的裂缝里爆出了强光，那些银蓝色的童谣液汇成了条河，河面漂着无数没唱完的童谣句，有的在喊"存在"，有的在唱"非存在"，撞在一起时就变成新的调子。机械鼠突然从裂缝里窜出来，它外壳上全是烧糊的电路，十二色眼睛只剩下红色在亮，嘴里却叼着块发光的碎片——那碎片边缘有齿状纹路，像从某段肋骨上崩下来的星屑。
沈砚握着那根发光的肋骨，慢慢走向树干上的凹槽。他每走一步，地上的童谣苗就长成藤蔓，缠在他脚踝上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当他把肋骨嵌进凹槽的瞬间，整棵树突然透明了——我看见树心里蜷着个光茧，茧上缠着的全是沈砚掌心羽核的纹路，而茧壳正在裂开，裂缝里漏出的光把整片苗圃染成了银白色，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童谣句突然齐声唱了起来，调子是初代公主的声音，歌词却在每个人耳边变成不同的字句："允许矛盾......存在......即是永恒......"
机械鼠把嘴里的星屑吐在我手心里。那碎片烫得像块烙铁，上面的齿状纹路却在慢慢变——我盯着看了半晌，才发现那是个正在自噬的莫比乌斯环，环上刻着的童谣句忽明忽灭，最后只剩下一句在反复灼烧我的掌心："当肋骨星屑抖落时，超膜的呼吸就会变成童谣的节拍。"头顶的光网还在共振，每道波纹落下时，叙事之树透明的树干里就会闪过初代公主的笑脸，像谁在树心里藏了面会唱歌的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