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哥你看!”陈爽突然指着街角一处,“那是不是说书的?跟咱村那老头说的不一样,还带敲锣打鼓的!”
孔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长衫的说书人正站在高台上,手持醒木,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三国故事,台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听众,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他心中微动,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连说书都如此讲究。但他没心思久留,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落脚的地方,再想办法联系玉莹提到的侯佳氏门生。
“先找客栈。”孔武拉了拉陈爽,“找个便宜点的,咱们盘缠虽多,但也不能乱花。”
两人牵着马在城内转悠了半个时辰,最终在一条名为“狗尾巴胡同”的偏僻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小店——并非玉莹之前要去的那家大客栈,而是同名的小客栈。客栈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妇人,见他们牵着马,虽衣着普通,但孔武身形魁梧、眼神锐利,陈爽也带着一股憨厚的英气,便不敢怠慢,引他们到后院安顿好马匹,又开了一间双人房。
“两位客官,咱们这小店虽简陋,但胜在干净便宜。住店一天五十文,喂马另加二十文。”老板娘堆着笑说道。
孔武掏出一锭碎银递给她:“先住十天,多的算押金。”
老板娘接过碎银,用牙咬了咬,眼睛顿时亮了,态度更加殷勤:“好嘞!客官楼上请,热水马上就给您送上去!”
进了房间,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墙角甚至还结着蜘蛛网。但孔武并不在意,他和陈爽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坐在桌前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武哥,咱啥时候去找侯佳小姐说的那个门生?”陈爽问道,脸上带着期待。
孔武沉吟道:“不急。玉莹小姐说让我们凭玉佩去找她父亲的门生,但我们连她父亲是谁、她父亲的门生在吏部哪个衙门都不知道。贸然去吏部打听,万一露了马脚,反而坏事。”他敲了敲桌子,“京城不比乡下,官场上的水太深。我们得先摸摸情况,打听清楚侯佳氏的背景,再找合适的时机出面。”
他想起玉莹提到“侯佳·玉莹”,便问陈爽:“爽子,你还记得在山神庙时,玉莹小姐说她姓侯佳氏吗?你听说过这个姓氏吗?”
陈爽挠了挠头:“侯佳氏?没听过。是不是满人的姓啊?咱村都是汉姓,没见过姓侯佳的。”
孔武点点头,清朝是满人当家,八旗贵胄的姓氏确实与汉人不同。他虽然不懂太多官场规矩,但也明白,满人的身份在京城往往意味着更高的起点和更多的资源。玉莹既是侯佳氏,又能参加选秀,其家族定然在朝中颇有地位。
“当务之急,是先了解侯佳氏的情况。”孔武站起身,“走,出去转转,找个茶馆坐坐,听听街坊邻里都在聊些什么。有时候,茶馆里的消息比衙门里的还灵通。”
两人锁好房门,出了客栈。按照老板娘的指点,他们来到附近一条热闹的街道,果然看到一家名为“聚贤楼”的茶馆。茶馆分上下两层,此时正值午后,里面坐满了人,喧哗声、谈笑声、沏茶声不绝于耳。
孔武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最便宜的雨前茶和一碟瓜子。刚一坐下,就听到邻桌几个穿着长衫的汉子正在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今年的选秀可热闹了,好多旗人家的姑娘都进京了,一个个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汉子抿了口茶,摇头晃脑地说。
“那是自然,皇上选妃,哪家不想攀龙附凤?不过要说最有盼头的,还得是侯佳氏的那位小姐。”另一个中年汉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侯佳·玉莹,知道吧?她父亲可是正白旗的副都统,侯佳·英琦!那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孔武心中猛地一震!侯佳·英琦!原来玉莹的父亲是正白旗副都统!正白旗属于上三旗,副都统更是手握实权的二品武官!有这样的背景,玉莹在选秀中定然胜算极大。
“侯佳副都统?我知道我知道!”旁边一个年轻汉子连忙接话,“去年平定天理教之乱,侯佳副都统可是立了大功的!听说他女儿玉莹小姐不仅貌美,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次选秀,说不定能首接封个贵人呢!”
“何止贵人!”山羊胡汉子撇撇嘴,“要是能入了皇上的眼,封为嫔妃都有可能!到时候,侯佳氏可就更风光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侯佳氏的风光和玉莹的才貌。孔武默默地听着,心中渐渐有了底。看来玉莹所言非虚,她的家族确实势力不小。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侯佳氏树大招风,必然有不少政敌,这次天理教徒追杀玉莹,恐怕也并非偶然,说不定就与宫廷内斗或朝堂政敌有关。
“武哥,”陈爽凑过来,低声道,“他们说的是不是就是咱们救的那个玉莹小姐?”
孔武点点头,示意他小声点。他又听了一会儿,见众人开始谈论别的话题,便付了茶钱,与陈爽离开了茶馆。
“武哥,现在知道了,玉莹小姐的爹是副都统,那咱们是不是可以首接去吏部找她爹的门生了?”路上,陈爽迫不及待地问。
孔武却摇了摇头:“不行。侯佳·英琦是武将,副都统属于兵部管辖,而不是吏部。玉莹小姐说让我们去吏部找她父亲的门生,这里面恐怕另有深意。”他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玉莹当时的语气,“她让我们保密,不要提及她的遭遇,说明这件事牵扯甚广,甚至可能涉及到宫廷内部的争斗。我们若首接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去找兵部的人,很可能会被当成麻烦踢开,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