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柳霁月凑过来看了一眼,嗤之以鼻,“装神弄鬼,一看就是骗子的把戏。还好运常伴笑嘻嘻?幼稚。”
凌无尘扫了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
“无稽。”
显然认为毫无价值。
叶星澜倒是沉吟片刻。
“秘境之中藏秘境?闻所未闻。若真有其事,必涉及极其高深的空间折叠或隐匿法则……非大机缘、大悟性者不可得。”
言下之意,虚无缥缈。
南宫炀摸着下巴。
“听起来像个会移动的幸运秘境入口?这要是真的,可了不得!不过……这纸条来历不明,那老头看着也不像高人,可信度嘛……”
他耸耸肩。
林婉柔抱着月牙儿,温声道。
“那位老丈得了灵石,许是想报答莫梨,才给了这个……嗯,消息?无论真假,总是一番心意。”
莫梨捏着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撇撇嘴。
“管他呢!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就当个故事听咯。真有这么个调皮秘境撞到我手里,算它倒霉,肯定把它搜刮得干干净净。”
她随手把纸条塞进储物袋,“走,继续逛,说不定还能捡着漏呢!”
栖云镇另一头,醉仙楼的喧嚣热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划拳声,笑骂声,酒坛碰撞声交织成一片。
角落里,先前摆摊的邋遢老头——无名叟,此刻正独占一张油腻腻的小方桌,与满堂喧嚣格格不入。
桌上己摆着三个空酒坛,第西个刚拍开封泥,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
他面前还堆着大半盘油光锃亮的酱烧灵蹄,啃得满嘴流油,胡子都黏在了一起,眼神却异常清亮,哪还有半分之前的颓唐。
“掌柜的!再来一坛火烧云!要最烈的那批!”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声音洪亮,带着几分醉意,又透着说不出的惬意逍遥。
掂量着怀里沉甸甸的灵石袋,他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邻桌几个同样喝得面红耳赤的散修,早就注意到这个出手突然阔绰起来的邋遢老头。
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忍不住端着酒杯凑过来,带着几分讨好和好奇。
“老哥,今儿个这是发了笔横财啊?瞧这架势,醉仙楼都快让你喝垮了。”
无名叟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带着酒气喷道。
“横财?嗝,算是吧!遇到个有意思的小丫头,傻乎乎的,偏生,嗝!偏生眼神儿还不算太瞎!”
他想起莫梨挑走那颗连他都琢磨不透的干瘪种子,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哦?小丫头?买你东西了?”络腮胡来了兴趣。
“买了,买了一大堆我的破烂!哈哈哈!”
无名叟拍着桌子大笑,震得杯盘乱跳。
“不过嘛,老夫做生意,童叟无欺!她花钱买高兴,老夫嘛……嘿嘿,送了她点添头。”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凑近络腮胡,酒气熏人。
“添头?啥添头值当您老这么乐呵?”络腮胡更好奇了。
无名叟神秘一笑,伸出枯瘦的手指,沾了点酒水,在油腻的桌面上画了个歪歪扭扭、仿佛在跳跃的圆圈。
“一个……关于跳跳的消息。”
“跳跳?”络腮胡一脸茫然。
“说了你也不懂。”无名叟不耐烦地摆摆手,收回手,又灌了一大口酒。
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什么极为久远又奇异的事情。
“老夫我啊……年轻时气盛,走南闯北,也钻过不少秘境洞府。有那么一次,在一个快塌了的古修废墟里,差点被埋了。就在那要命的关头……嘿!”
他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我好像撞进了一个门缝儿里。那感觉……怎么说呢?像是一脚踩进了棉花做的云彩里,又软又飘忽。”
“耳边还听见几声像是小娃娃恶作剧得逞后的偷笑,眼前光怪陆离,什么都看不清,只闻到一股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像是刚下过雨的青草混着阳光晒过的甜果子味儿。”
“在里面也就待了喘几口气的功夫,就被吐出来了。”
“吐出来?”络腮胡听得云里雾里。
“对!就是吐!”无名叟用力点头,强调道。
“摔得我七荤八素,结果你猜怎么着?废墟真塌了!我正好摔在废墟外头,毫发无损!手里还莫名其妙多了块品质不错的暖阳玉。”
他咂咂嘴,意犹未尽。
“自打那以后,嘿,邪门了!那阵子运气好得出奇。”
“进山采药,百年份的灵草跟长了腿似的往我筐里蹦;坊市淘换东西,总能低价捡着漏;就连去酒馆……不是掌柜的今天高兴打折,就是哪个豪客请全场喝酒!”
“你说神不神?”
络腮胡听得目瞪口呆,将信将疑,“真有这种好事?那……那个跳跳的门缝儿,您老后来还找着过吗?”
“找个屁!”无名叟翻了个白眼,又灌了一口酒,带着无限唏嘘和向往。
“那玩意儿滑溜得很,神龙见首不见尾。老夫找了它几十年,毛都没摸着。就像它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不过嘛……”
他晃了晃空了大半的酒坛,嘿嘿笑道。
“这消息给那实诚丫头,也不算亏了她那堆灵石。万一,嘿嘿,万一她真有点那说不清的缘法呢?老夫就盼着……哪天再去喝酒,能再撞一次大运,碰上个打折或者免单的。”
“啧,这酒钱啊……贵!”
他不再理会一脸懵的络腮胡,自顾自地抱起酒坛,对着坛口咕咚咕咚狂饮起来。
仿佛要将那份对神秘秘境的向往和对免费美酒的渴望,都狠狠浇灌进肚肠里。
酒液顺着花白的胡须流淌,滴落在油腻的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沉浸在烈酒带来的眩晕和对那飘渺好运的追忆之中。
栖云镇的灯火透过窗棂,在他醉意朦胧,却暗藏精光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