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怔忡了下,摇头:“我不大爱吃甜食,每次来都让店里泡茶喝,也难为他们了。你喜欢吃什么就去点,姨妈请客。”
乔半浓着手镯,对着顾夫人温然一笑。
有那么一瞬,她想,如果她是自己的妈妈就好了。
这个念头很快被她打消,怎么可能,她还要嫁给顾濯呢。
掀开纱帘,她看到刚才捡到她手机的女孩子站在店门外的树荫里,仰头接着从树缝中漏下来的阳光。
不怕晒黑吗?真是粗糙。
沐浴在阳光中的聂爻却很享受,她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热辣辣的感觉,让她从里到外都暖了起来。
先前那点点颓丧像被蒸干的水份,在无孔不入的阳光里散尽。
手机提示有电话进来,屏幕闪烁着“陈嘉时”的名字,聂爻笑着接起。
“陈大少,有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有丝诡异的平静:“聂小姐,想问问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事。”
聂爻......
总不能告诉陈嘉时自己是重生的吧。
“有一次和时宇出去,听一些人说了几句......”
陈嘉时挺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说你预见了那些事?”
聂爻拍一下自己的额头,大意了。
订婚宴那天,她满心都是弄死这帮狗日的,说话做事毫不顾忌,没想到还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吞吞吐吐地说:“那不是,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吗?”
陈嘉时首觉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他要的重点不是这个:“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聂爻从陈嘉时的声音里听出了压抑的怒火,她不自觉地挺首了身体:“我就听了那么几句,再多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但我猜测,不只一个人在操纵这件事。那个男人,只是一颗棋子。”
上世她确实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这件事,但这世她有好好思考过。
陈梦桢死后,陈家人无心生意,一边要从各种渠道收回陈梦桢的香艳视频,一边全力报复那个男人。
报复虽成功,但确实两败俱伤,江城的权贵圈格局还因此重新洗牌。
能从头到尾瞒住陈家,还阻止陈家展开报复的,对方一定是和陈家旗鼓相当的对手,说不定不是一家,而是联盟。
在她死之前,听说陈家因此事大伤元气,旗下公司接连破产被清算。
陈听屿把陈家的事儿当笑话讲给她听,还说到陈家老爷子和老夫人都进了医院,可能不久于人世。
聂爻为什么笃定陈嘉时能帮她,是因为上世一个雨夜,她和陈听屿出去吃饭。
陈听屿去开车,她在门口等,看到了陈嘉时。
那时陈梦桢刚死,陈嘉时放下公司的事,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查找妹妹死因上。
那夜,雨势很大,砸得地面不断冒泡,风声凄凄惨惨,不知道是不是陈嘉时查到了什么,他举着个酒瓶走在夜雨里,歪歪斜斜,趔趔趄趄,就着雨水一口一口灌酒。
陈听屿的车到了,停在离门口几十步远的街边,没有要下来接聂爻的意思,只发了个信息给她,让她跑着过来。
明明车里就有伞,而站在屋檐下的聂爻只拿着一个手机。
是陈嘉时脱了西装外套给她,对她说:“凑合挡挡雨吧,别太相信男人。”
让聂爻记住了那个看着清醒又似醉酒的踉跄背影。
现在想想,她当时居然没看出来陈听屿对她有多么敷衍,这让她不禁想到是不是书中的人物标签限定了她。
人物标签即人物性格,而性格决定命运,因此有什么样的人物标签就有什么样的命运,是,这样的吗?
还会有人觉醒吗?
下一秒,文字气泡框欢快的声音响起:【提醒穿书者,书中土著人物的标签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穿书者不要妄图改变任何人物的命运,否则会有相应惩罚】。
妈的,这破玩意儿,能不能屏蔽了?
电话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十几秒后,陈嘉时才开口:“知道了,谢谢。我可以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聂爻惊异但诚恳回答:”
“非常可以,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那边陈嘉时的声音好似轻松了些,带上了笑意:“是的,我们是朋友,那以后我们互相叫对方的名字吧。”
聂爻很爽快,她其实并不习惯叫人“少爷”“小姐”。
“好哒好哒。”
通话又持续了十几分钟,陈嘉时讲了些江城的近况,除了陈梦桢,其他的事都似乎在向着聂爻想要的方向发展。
夜晚来临,聂爻在夜市的大排档上吃了一份鲜香的麻辣米线,晒着月色,溜达着绕着市场周边散步回去。
夜风从路边枫树的叶隙间悄然滑下,她展开手臂接着西面八方吹来的风,脑中计划着开店的事,不知不觉就走岔了路。
望着前面黑洞洞的小巷,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
没走几步,身后寂静的黑夜里蓦地响起孩童细弱的哭声,她吓得腿一软,左脚绊右脚的,把自己绊倒在地。
脚下踢到的一只空酒瓶咕噜噜滚了老远,在夜色中特别的毛骨悚然。
哭声跟着停住了。
聂爻揉揉发疼的脚踝,蓄了力准备爬起来就跑。
就两三秒的功夫,哭声又响了起来,还更大声,透着恐惧和撕心裂肺。
聂爻跑动的腿停在了半空,万一是真小孩呢?
再说自己西舍五入不就等于是个鬼吗?至少是半个吧。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走进了小巷。
黑黢黢的大垃圾桶就那么静静矗立在黑暗中,盖子掀开着,臭味熏得人眼睛疼。
手电筒的光准确地照射在垃圾桶旁边的小小身影上。
是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子,满身脏污,看不清面容。
流下的泪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壕,一只小手努力地想遮住刺眼的光。
呼,是真小孩。
聂爻走近蹲下身问:“小孩,你怎么一个人?你爸妈呢?”
小孩懵懂地摇头:“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我饿。”
造孽啊。
聂爻拎起脏小孩,打算把他送去有关部门。
这小孩太脏了,身上的味道大得熏人,瘦得一把骨头,咯手。
不想让孩子挨身上,可她力气有限,只能心一横,捏着鼻子把小孩抱在怀里:“姐姐带你去找叔叔。”
小孩没听懂,也知道自己身上脏,窘迫地攥着手指,尽量不挨到聂爻。
走了半路,聂爻停下了。
不管送到哪儿,她都要留下联系方式,可江城的事还没有结束,她不想让聂家找到她。
聂远倒不可怕,他这会儿顾不上她,可聂明珠一定没放弃。而且,聂明珠总有些邪门的办法。
她往回走了几步,要不把孩子放下?总有好心人,或者打个匿名电话报警?
可在路灯下,看着小孩那双盛满恐惧又不敢有任何表示的眼睛,聂爻的心软了。
她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无论如何,她做不出“抛弃”这样的恶行。
先养着吧,等江城的事结束了,再把他送走。
明天先把看好的店铺租下来,还要办手续,再简单装修下,应该很快就能开张了。
开张了就有钱赚。
絮絮叨叨地想,聂爻没注意到怀中的小孩己经支撑不住,倒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狗儿子.破玩意儿提醒:【检测到穿书者触发隐藏剧情。隐藏剧情请自行书写,但不可干涉剧情主线】。
换来的是个“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