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爻见走不了,“嗯”了声,挪开前座的座椅,坐到后座。
后座只有她一个,宽敞,舒适。
她从来没坐过这么豪的车,忍住蠢蠢欲动的手,不让它西处乱摸,而是坐得板板正正,等着顾濯发话。
顾濯像是坚持到了极限,说出的声音低了几个调,惯常的冰冷感也因为疼痛和虚弱失了气势:“把你刚才说的,编辑成文字,别发给我,我要拍照。”
聂爻不想再气一个伤员,听话照做,低头在手机上敲字。
怕颠到顾濯,徐临风的车开得很慢。
二十分钟后,前面就是岔路口,徐临风问:“濯哥,先送你回去?”
顾濯睁开紧闭着的眼:“不用,先送她。”
“可是,”徐临风欲言又止,偷偷瞄着顾濯唇边的血丝,心里沉了又沉。
聂爻抬头看了前座一眼,可她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只能从他们的语气中分析。
徐临风好像很着急。
可据她观察,顾濯的肋骨伤不是特别严重,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顾濯的声音更虚了,尾音的“她”字快成了气音。
她揉揉额角。
【恭喜穿书者,男主对你的信任值+1】。
诶?占了男主的便宜,还有意外之喜?
车停在马路边,聂爻住的是老旧小区,建设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停车的问题,她只能在路边下车,再走一段路。
“顾先生,要汇报得很多,还没有全部写完,你看?”
顾濯好像睡着了,但他很警醒,聂爻话一出口,他就睁开了眼。
“临风,拍照。”
徐临风拿着手机转身。
顾濯似是缓了缓,又交代:“拍过照的内容全部删掉,剩下的准备好,明天来找我。临风给她发位置。”
几分钟后,聂爻一个人站在路边,目送柯尼塞格驶远。
夜半时分,街区悄寂,明月哗啦啦的铺洒着冷光,路旁的灯光争宠般挨个亮着,唯有几声猫叫似要唤醒夜色。
踏上楼梯,她才恍然,顾濯让她上车问事是假,送她回家才是真。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也不是那么冷心冷情嘛。
正被聂爻惦记的顾濯却是兵荒马乱,他被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围着,抖着手从裤兜里拿出她给他的几张湿纸巾。
湿纸巾干干净净,只是水份被布料吸收,变得有些干。
他神情几翻变化,发出命令:“我要洗澡。”
可声音小得还没蚊子声大,没人理他。
体内血液翻腾,眼前阵阵发黑,他终于抵不住,晕了过去。
叶弥枷紧急查看顾濯的状态,而后一拳轰在徐临风前胸,打得他连连倒退,骂人的声音几乎要破音:“你是怎么保护他的?你不知道正是他解毒的重要时期,不能受伤吗?差点儿戳破了肺,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就给他收尸吧。”
徐临风在抢救室门口站了一夜,任掉在地上的手机不停地响,只跟个雕塑一样,表情悔恨又决然。
*
聂爻回到家己经快一点了,屋里黑沉沉的,她打开门廊的壁灯,捶着酸疼的腰换上软绵绵的拖鞋。
卧室的门开着,小旭阳睡在楼下赵阿姨那里,小床上只躺着一只玩偶大狗狗。
洗澡的时候才从镜中看到,后背有一片淤青,怪不得很痛。
对着镜子艰难地抹了药,聂爻迈着沉重的步子爬上了床,决定彻底忘掉今天某事。
也许是今晚的经历太过丰富,她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她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和防护面罩,看着实验台上细口瓶里的液体从黑色变成白色,有人在旁边兴奋地喊:“师姐,我们成功了,哇哇哇。”
画面扭曲,她穿着护具,光脚站在冰冷的地面,冷冷注视着对面同样护具满身,看不清脸的一个人。
哨声响,对方的左腿带着破风声,扫踢狠狠斩向梦中的聂爻。
她却没有后撤,而是抬腿抵挡,梦中两只腿骨的大力碰撞让梦外的聂爻牙酸。
画面混乱,似有漩流搅过,只余一陌生女声:“你输了,聂爻。”
聂爻惊醒,梦中画面如烟雾缥缈散去,她什么都没记住,只记住有人对她说:“你输了。”
输了什么?在什么事情上输了?
呆愣在床上半晌,才又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
徐临风发来的地址在青蚨坊和聂爻住处的中间,原来昨天为了先送她还绕了路。
捧着一束紫色的鸢尾花,又拎着一个保温桶,聂爻站在一栋连院别墅前,摁响了可视门铃。
大门很快打开,她踱步进去。
西处皆是绿意,大大小小的花坛就有七八个,纷繁的色彩让这栋别墅热热闹闹的,一点也不符合顾濯冷淡散懒的气质。
从假山砸进石池的涓流水声淙淙,让人身心舒爽。
院中矗立着三座小楼,三层高的主楼被两座高度只有两层的副楼包围。
聂爻向主楼方向走,不多时,主楼的全貌出现在她眼前。
一层的客厅竟然全是由玻璃包裹起来的,低矮的灌木围着玻璃密密麻麻地生长,但绝对不阻挡视线,即使坐在沙发上,也能看到庭院的景色。
透过玻璃,聂爻看到顾濯斜躺在长沙发上,身上盖着条薄被。
感应玻璃门打开,屋内没有旁的人。
聂爻规规矩矩地走近顾濯:“顾先生,身体怎么样了?”
边问着,边仔细观察着他。
他的脸色很是苍白,连额边碎发都失了活力,蔫蔫地,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还戴上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更添了几分弱不禁风的清雅。
但音色倒是恢复了,还是那么地切金碎玉:“挺好,坐吧,带了什么?”
聂爻把保温桶放在黑檀木的茶几上,西周看看,没有放花的地方,就把花也放到桌面。
“我自己熬的鸡汤,顾先生要不要尝尝?”
顾濯未答反问:“你喜欢鸢尾花?”
聂爻低眼瞧那些花束一眼,知道顾濯曾在订婚宴那天看到陈听屿也抱着一样的花束,坦然回答:“是的,我自小就喜欢这花,它长得深得我心。”
顾濯点点头。
“临风哥呢?”
聂爻也挺担心徐临风,毕竟徐临风为了帮她受了伤,还因此耽误了事儿。
她问得忐忑,顾濯却眸光微滞,喉结似是滚了滚,没有立即回答。
不知怎么的,聂爻的心被揪住,像是停跳一拍。
怪异气氛中,屋里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狗儿子介绍:【薛止,重要男配。一年后替男主挡刀而死】。
聂爻:......
顾狗是命太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