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五星级酒店本身就有完备的安保力量,所以各家就算是带保镖,也不会带太多。
聂家有事要安排,算是带多的了,足足五个,可现在怎么一个都不见了呢?
聂远开始后悔听了聂明珠的话,在订婚宴上搞事情。说好的,只要他同意,宴后时宇就会给他一个三千万的项目。
可现在,给他三亿,他都觉得烫手了。
聂家这次的风评,怕是要跌到底了。
聂远眯着眼,盯着聂爻看。
以前那个任打任骂的木头呢?
同样这样想的,还有聂夫人和聂明珠。
那女人就算是替聂明珠挡了灾,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摔破了脑袋血流不止,也是安静的,木然的。
任聂明珠骂她“没用”“废物”,因为聂爻在生病和受伤期间,没有余力替聂明珠挡了。
聂明珠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几天。
这几天中聂明珠唯一能感到开心的,就是看着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聂爻没人关心,没人理会。
要不是怕聂爻死了或者躺的时间太长,影响了聂明珠,聂家人压根不会给她请医生,给她医治。
十岁前还有奶奶能护着聂爻,张罗着给她送吃送喝,喂水喂药,还会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对不起”。
可奶奶死了之后,聂家就没个像人的人了,一窝子人模人样的鬼怪,全扑在聂爻身上吸血吃肉。
聂爻从椅子上跳下来,气势汹汹,迫得聂家三口人和时宇后退好几步。
聂远到底顾忌太多,低声说:“要不咱们算了吧,抓着她回家再说下一步。”
可聂明珠不愿意,她策划了好久的大戏怎么能不按剧本演?
她可是从二十岁生日后就开始准备的了,她不相信聂爻那个傻子怎么能突然抛弃十几年的竹马情谊?
陈听屿虽然给她透露聂爻的所有消息,但他对聂爻在明面上还是挺好的。
有一段时间聂爻追着时宇跑,陈听屿追着聂爻跑。
聂爻那么缺爱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给了陈听屿一个眼神,聂明珠拉着父母和时宇向后退了退,把空间留给了聂爻和陈听屿。
陈听屿还在懵逼中,他收到聂明珠抛来的暗示,本能地举着花单膝跪下:“爻爻,我喜欢你,跟我走吧。”
和上世一模一样的台词,却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聂爻忍不住捂住话筒又“yue”了两声,才吸了一口气憋在嘴里,向着陈听屿走过去。
众人预感到高潮即将来临,都屏息望着。
打探了一圈回到原位的徐临风忍不住问出了声:“她会怎么做呢?濯哥。”
顾濯弹了下胸口的佛头,没有出声。
聂爻己经到了陈听屿面前,她低头俯视着这个面容俊俏,又会穿衣的男人,心里强烈地鄙视前世的自己。
多明亮的一双眼睛,怎么就被屎糊了呢?
她默不作声接过那捧花,然后高高举起来。
台下观众的心像是被揪住了。
台上聂明珠西人的脸上露出了胜利在握的微笑。
然后,幻象被打破。
陈听屿的惨叫传遍全场。
聂爻到此时都不舍得扔掉话筒,话筒夹在花束中间,向着陈听屿的脑袋砸过去。
一下又一下,迅猛有力。
话筒中传来的重物相撞声让观众们反应不一,心情复杂。
陈听屿手忙脚乱地护着头,跳来蹦去跟只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似的。
而聂爻砸得开心,像是迪厅里的领舞者,跳起来打,落下,再跳起来打,落下,开心又快乐。
那边砸得开心,这边聂明珠气得发抖。
她眼睛发红,想起小时候奶奶偏心聂爻,对她说:“明珠,爻爻身世可怜,且对你有恩,我们要对她好一些。”
“你怎么能因为她长得好看就想伤了她的脸?去抄家规十遍!”
“明珠,爻爻考得比你好,你应该向她学习,而不是妒忌她,撕她的卷子。我们聂家的家风不容你败坏,去罚跪!”
“明珠,你竟然对爻爻动手,来人,请家法!”
……
老虔婆!活该去死!
聂明珠一时沉浸在往日的回忆当中,没看到陈听屿向她投来的求救眼神。
陈听屿护着头,脑袋发晕,也不敢还手,怕影响了聂明珠的计划。
可,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明明是他来表白,聂爻感激涕零,他把聂爻带回家,就是完成任务的第一步。
根本没有挨打这一出啊。
他脑袋上有好几个包,实在是受不了,他一把掀开聂爻,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蹿下了台,捂着头跑了。
聂爻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看着陈听屿逃窜的身影,她哈哈笑出了声,笑得不能自己。
听起来很欢乐,可有些人就是听出了隐含的悲伤,这笑还不如首接哭。
在场看客不乏心思细腻又柔软的人,原先看好戏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这女孩真不容易,聂家喝血吃肉还不够,竟是要拆骨吗?
顾濯眼神幽幽,两手握住椅子扶手,墨镜遮住了他的所有神情。
徐临风握着一只红酒杯,感叹地说:“这女的,要发疯啊。”
聂爻确实想发疯,她心里有太多的悲愤和不平,好像她的记忆里只有受委屈,被打被骂,被关禁闭,甚至和老鼠蟑螂睡一屋。
奶奶在的时候,她还可以发发光,她还妄想着如果她是个优秀的女孩,养父养母是不是可以对她好一些,多看她一眼?
奶奶走了,她就像失去了氧气的萤火虫,再也没有发光的能力,也不能发光了。
她成了灰秃秃的生了锈的不能再发声的铜铃铛,任风霜雪雨一层一层扑来,给她染上锈迹。
捧着那束光秃秃的花,她走到聂明珠面前,双手向前一伸:“妹妹,这应该送给你。毕竟陈听屿表面上是我的竹马,实际上是你的走狗。”
聂明珠慌乱,她和陈听屿的来往全都是私下进行的,不可能有人知道,聂爻更不可能知道。
“你胡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聂爻不管,把花硬塞到聂明珠怀里,又对着时宇眨一下眼睛:“时大少,你的戏份有点儿少啊,我妹妹没给你安排吗?”
时宇的脑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想到了父亲和后妈在闹剧一开始抬腿就走,以及弟弟失望的眼神。
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