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在顾司瑶的“沉默是金”中结束。饭后,陆景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郁郁葱葱的庭院,对跟过来的顾司瑶说:“休息一下,下午再攻克那个模型。”
顾司瑶“嗯”了一声,手里捧着一杯温水,也看向窗外,但眼神明显有些飘忽,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厨房方向——陆景钰正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和祁墨一起收拾碗筷,动作依旧赏心悦目。
厨房里传来水流的哗哗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祁墨在清洗,陆景钰则站在料理台前,熟练而优雅地切着水果。修长的手指握着锋利的刀具,动作流畅得如同艺术表演,薄厚均匀的果片在他手下诞生。
顾司瑶看着那专注的侧影,那在阳光下仿佛发光的肌肤,那握着刀柄的骨节分明的手……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陌上人如玉”……她看得有些入神,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连带着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也弯了起来,像两弯小小的月牙儿,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欣赏和一点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花痴。
陆景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瞬间了然。他微微侧身,凑近顾司瑶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和兄长般的提醒:
“好看吗?”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顾司瑶正沉浸在“美色”中,脑子还没完全上线,几乎是本能地、带着笑意,诚实地小声回答:“好看!”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雀跃。
陆景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继续低声问,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哦?哪里好看?”
顾司瑶的视线还黏在厨房里那个身影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她那理科生精准描述实验现象般的语言,脱口而出:“肤白貌美,腰细腿长。” 语气里是纯粹的赞叹。
“咔嚓!”
厨房里,陆景钰手中切橙子的刀锋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一片橙子差点偏离了完美的切线。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白皙的耳根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他迅速调整好动作,仿佛刚才那刹那的失态从未发生。只是心底却翻涌起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这丫头……怎么用形容女孩子的词来形容他?偏偏……听着还怪新鲜的?而且,她评价时那亮晶晶的眼神,竟让他心底莫名地……有点愉悦?
与此同时,陆景临听到自家徒弟如此“精准”又“离经叛道”的评价,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他强忍着笑意,再次凑近顾司瑶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长辈般谆谆教诲(实则调侃)的语调,轻轻说道:
“小丫头,看归看,当心……” 他刻意顿了顿,才吐出西个字,“色令智昏噢。”
“色令智昏”西个字如同一个惊雷,瞬间在顾司瑶混沌的脑子里炸开!
她猛地一个激灵,彻底从对“美色”的沉迷中惊醒!巨大的羞窘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还是在师父面前!对着师父的弟弟!评价人家“肤白貌美腰细腿长”?!
“啊!” 顾司瑶惊得低呼一声,手一抖,手里的水杯差点脱手飞出!幸好她反应快,手忙脚乱地抱住了杯子,水还是晃出来几滴,溅在了她的白袜子上,留下几点深色的水渍。
她脸颊爆红,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敢往厨房那边看一眼,鸵鸟似的把脑袋垂得低低的,盯着自己湿了一点的袜子尖,心里哀嚎:完了完了!形象全毁了!师父肯定觉得我是个花痴!
陆景临看着自家徒弟这副窘迫得快要冒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清朗悦耳,带着难得的轻松和愉悦。
厨房里,祁墨也听到了动静,看过来,看着落地窗前一个笑得肩膀微颤,一个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师徒俩,以及自家小叔子那看似平静无波、耳根却红得可疑的侧脸,镜片后的眼睛里也盈满了了然的笑意。
嗯,这个周末,看来会很“愉快”。
最终,在巨大的羞耻感驱使下,顾司瑶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书桌前,一头扎进了文献和数据里,仿佛只有冰冷的学术才能浇灭她脸上的热度,拯救她岌岌可危的理智。而那块紧贴着她滚烫皮肤的琥珀,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剧烈的心跳,微微发着热。
陆景钰端着一盘切得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的水果拼盘出来时,顾司瑶己经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全身心投入到论文的海洋中,仿佛刚才那个脱口而出“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人根本不是她。
只是偶尔,当那道清雅的身影在她视野边缘走动时,她的笔尖会无意识地停顿一下,耳根那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会悄悄爬上一点。
陆景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嗯,看来这篇论文,写得不会太枯燥了。我们的小九儿,这个周末,确实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愉快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