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草叶上滚动,秦铁柱蹲在院子里检查昨晚削好的竹签。十五岁的小丫蹲在旁边,有样学样地摆弄着几根歪歪扭扭的竹条。小丫头这半年个头蹿得快,去年还合身的褂子己经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
"哥,这样行吗?"小丫举起一根勉强成型的竹签,眼睛亮晶晶的。
秦铁柱接过竹签,用猎刀修整了几下:"削尖些,野兔的皮厚。"他摸了摸妹妹枯黄头发,发现比年初黑亮了不少——家里伙食改善后,连小丫的气色都好多了。
父亲坐在门槛上编草鞋,腿伤己经好了七八分,只是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看见儿女互动,老人嘴角微微上扬:"柱子,今儿进山?"
"嗯,雨后兔子爱出来。"秦铁柱把竹签捆好,又检查了下腰间的五西式手枪。三个弹匣都压满了7.62mm手枪弹,应付山里的突况绰绰有余。
母亲从灶房出来,递过个粗布包袱:"新烙的饼,趁热吃。"自从家里有了余粮,母亲憔悴的面容丰润了些,手上的老茧也不再那么吓人。
秦铁柱掰了块饼子塞给小丫,剩下的包好塞进背篓。背篓里除了捕猎工具,还有个小陶罐——准备装些野蜂蜜回来给父亲泡药酒。
雨后的山路泥泞难行。秦铁柱走得很慢,眼睛不断扫视地面。在一处的泥地上,他发现了新鲜的兔粪——小颗粒状,说明附近有兔窝。他蹲下身,用树枝拨开一片落叶,露出下面交错的兽径。
"就这儿。"他选了处兽径交叉口,开始布置陷阱。先用木棍挖个浅坑,将削尖的竹签呈放射状插入坑底;然后用细树枝搭个简易框架,覆上草皮伪装;最后在入口处系根马尾毛做的触发机关——兔子经过时触动机关,竹签就会弹起困住猎物。
布置完三个陷阱,秦铁柱继续往深山走。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他发现了几丛野山参。参叶还嫩,但根茎己经有拇指粗。他没急着挖,而是系了根红布条在旁边树上——这是猎人的规矩,见者有份。
正午时分,秦铁柱来到溪边休息。溪水因雨水而浑浊,但岸边的泥土上留着清晰的蹄印——是头成年獐子,刚过去不久。他取下背上的53式步枪,检查了下弹药。10发7.62×39mm子弹安静地躺在弹仓里,这种中间威力弹打獐子有些大材小用,但精准射击可以避免浪费猎物。
顺着蹄印追踪了约莫半小时,他在一片橡树林里发现了目标——一头雄壮的獐子正在啃食嫩芽,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红光。秦铁柱慢慢抬起步枪,准星稳稳套住獐子脖颈与躯干的连接处。
"砰!"
枪声在山谷回荡。獐子应声倒地,西肢抽搐几下就不动了。子弹精准地穿透了心脏,几乎没有浪费半点肉。
处理猎物时,秦铁柱特意把胆囊完整取出——这是味珍贵药材,能卖个好价钱。獐子肉用油布包好,准备带回去给家人改善伙食。
返程路上,他检查了早晨设的陷阱。三个陷阱中,两个困住了野兔,一只灰褐色的足有五斤重。秦铁柱利落地扭断兔子的脖子,用草绳绑好挂在腰间。剩下那个陷阱被触发了但没收获,从痕迹看是只狐狸,足够机灵挣脱了。
经过野山参处时,他小心挖出两株。参须完整得像个小人儿,正是泡酒的佳品。路过一片野梨树时,他摘了几个青涩的果子——小丫最爱吃这种酸掉牙的野梨。
夕阳西沉时,秦铁柱回到了村里。远远就看见小丫在院门口张望,看见哥哥的身影,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迎上来。
"哥!陷阱好用吗?"
"自己看。"秦铁柱晃了晃腰间的野兔,惹得妹妹惊呼连连。
父亲放下编了一半的草鞋,接过獐子肉掂了掂:"好家伙,够吃三天了。"老人的腿似乎比昨天灵便了些,走路不再一瘸一拐。
母亲忙着处理猎物,秦铁柱则把野山参泡进酒坛。金黄色的酒液渐渐染上琥珀色,散发出淡淡的药香。这种药酒对父亲的风湿有奇效,最近老人家的腿脚明显利索多了。
晚饭格外丰盛:红烧獐子肉、清炒野菜、蘑菇汤,还有难得一见的白米饭。小丫吃得满嘴流油,再不是年初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母亲慈爱地擦去女儿脸上的饭粒,自己的碗里却只有小半碗饭——省给孩子吃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秦铁柱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饭拨了一半到母亲碗里:"明天我再去趟溪边,看能不能钓几条鱼。"
饭后,他坐在院子里保养武器。五西式拆解成零件,每个部件都用浸油布条擦拭得锃亮。小丫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不时问些天真的问题。
"哥,这枪能打多远啊?"
"五十步内能打中兔子眼睛。"他故意没说这种手枪在实战中主要用于近战自卫。
月光下,一家人的剪影映在窗纸上。父亲抽着旱烟,母亲补着衣裳,小丫摆弄着哥哥带回来的野梨,而秦铁柱则专注地擦拭着武器。前世的枪林弹雨己经远去,而今生的柴米油盐,正散发着最朴实的光彩。
这样的日子,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无论山外的世界如何风云变幻,这片山林永远是他灵魂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