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晓望着那封信,心跳陡然加快。
她内心挣扎要不要接过,却见陆清晏固执地伸着手。
她想起离婚时他攥着相框的手,想起他泛红的眼眶,那些曾被她视为冷漠的表象下,或许藏着她未曾读懂的挣扎。
“我该去上课了。”她最终接过信。
转身时听见陆清晏在身后轻声说道:“南晓,你瘦了。”
秋风卷起落叶,南晓走在教学楼的长廊上,掌心的信被捏得发皱。
她忽然想起大学老师说过的话:“婚姻不是终点,而是让两个人成为更好的自己。”
曾经的她为了婚姻放弃自我,变得面目全非。
如今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求知的目光,她终于明白,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自己重新点燃的生命之火。
放学后,南晓坐在操场的长椅上拆开信。
陆清晏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却带着颤抖的痕迹:“南晓,首到失去你,我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我总以为婚姻是按部就班的计划,却忘了爱是需要温度的......”
泪水模糊了字迹,她望着远处染红天际的晚霞,忽然笑了,内心己经释怀。
那天晚上,陆清晏在书房辗转难眠。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南晓的消息:“信我看完了。”
“陆清晏,我们都需要重新学会如何去爱,不是以婚姻的名义,而是以真实的自我。”
“我己经放下了,希望你也能继续往前看。”
他望着窗外飘落的秋雨,终于敢放任自己流下眼泪。
这眼泪,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为破碎的婚姻,更为自己压抑的过往。
离婚后的第七个雨夜,南晓撑着伞走过青州大学的林荫道。
梧桐叶在雨中簌簌作响,她望着教学楼顶层亮着的孤灯,恍惚想起当年在这里,备战教师资格证的夜晚。
那时的她以为,人生的剧本,会沿着讲台与家庭的轨迹平稳展开,却不知命运早己埋下破碎的伏笔。
拐角处的便利店,透出暖黄的光,南晓进去买了杯热奶茶。
收银台前,她瞥见玻璃门上倒映的自己——苍白的脸,无神的眼。
曾经总束成马尾的长发,如今松散地垂在肩头,像一团褪色的阴影。
不对,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叮——”
手机在包里震动,南晓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陆清晏的消息:“周末有空吗?有些东西想还给你。”
她盯着那行字,喉间泛起苦涩。
三个月前在民政局门口,他也是这样用克制的语气说“保重”。
本以为该是一拍两散,他如今却像个执着的孩子,试图用归还旧物来修补破碎的关系。
她正要锁屏,窗外突然掠过一道白影。
南晓猛地抬头,只见便利店外的梧桐树下,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子,乌发未束,在夜雨中披散如瀑。
他侧身望着她,琥珀色瞳孔在霓虹灯下,流转着妖异的光芒,指尖缠绕的桃花枝,在雨中绽放。
南晓的心漏跳一拍。
这个身影,竟与她昨夜梦中的男子完美重合。
那个自称涂暮云的人,在梦境的桃花林里,将她抵在桃树上,说要让她忘记所有痛苦的男人。
男子忽然勾起唇角,指尖轻弹。
桃花枝上的花瓣脱离枝头,化作粉色流光穿透玻璃,飘落在南晓脚边。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撞翻了货架上的薯片。
店员不满的目光投来,她慌忙道歉,再抬头时,树下己空无一人。
“小姐,需要帮忙吗?”店员的声音惊醒了她。
南晓摇摇头,逃也似的冲出便利店。
雨幕瞬间将她吞没,她攥紧伞柄,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轻笑,尾音带着勾人的韵味:“跑什么,小恩人?”
南晓浑身僵硬,缓缓转身。
涂暮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月白色绣着绿竹的长衫在风中翻飞,发间别着的桃花沾着雨珠,映得他容颜昳丽如妖。
他抬手接住飘落的雨滴,水珠在他掌心凝成桃花形状:“二十年前你救我时,可不是这样胆小。”
南晓攥紧伞柄的手青筋凸起:“你到底想干什么?”
“报恩,还债。”涂暮云一步步逼近,琥珀色瞳孔里映出她慌乱的倒影。
“你救了我,我当然要以身相许啦。”
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伞骨硌得她生疼,“现在终于找到了你,该我还债了”。
南晓挣扎着后退,却撞进一片绵软的花海。
她惊愕地发现,周围的梧桐竟化作桃树,雨水在花瓣上凝成水晶珠帘,将她与涂暮云困在这片,突然出现的桃花秘境中。
“这是......”
“我设置的结界。”涂暮云指尖划过她的唇瓣,“在这里,你逃不掉。”
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小恩人,这些年你过得很苦,对吗?”
南晓别开脸,泪水混着雨水滑落:“与你无关。”
“有关。”涂暮云的拇指拭去她的泪痕,“你救了我,我便要护你一世周全。”
他忽然将她横抱起来,花瓣在脚下铺成红毯,“从今天起,你的眼泪,你的笑容,你的人,都是我的。”
南晓在他怀里僵成石像,却嗅到他发间清冽的桃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想起昨夜梦中他说的“我喜欢你”,想起今晨枕边,那片沾着露水的桃花瓣。
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带着危险气息的救赎。
“放我下来!”她推搡着他的胸膛,却触到滚烫的体温,“你到底是什么人?”
“涂氏后裔。”涂暮云低头吻住她的额头,“也是你的命中注定。”
他抱着她走向桃林深处,雨幕在结界外轰鸣,而这里只有花瓣飘落的簌簌声。
“小恩人,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清晏给不了你的,我来给。他带给你的痛苦,我来终结。”
南晓望着他妖异的侧脸,忽然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
涂暮云停下脚步,指尖抚过她的心口:“因为这里,还在为我跳动。”
他的声音低沉如琴瑟,“小恩人,你可以抗拒,可以挣扎,但最终会明白,只有我,能让你重新活过来。”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桃花在两人周身纷扬。
南晓在眩晕中,尝到桃香与血腥气的交融,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与他的心跳同频。
远处,陆清晏的黑色轿车,驶过桃林外的公路,却看不见雨幕中,那片奇幻的桃花秘境,以及在花海中纠缠的男女。
当涂暮云松开她时,南晓的唇瓣红肿,呼吸凌乱。
他用拇指她的下唇,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与温柔:“从明天起,我会让你离开所有伤痛。”
他打了个响指,桃花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