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礁石洞窟里,弥漫着金须胡萝卜的清甜、能量石头的微腥、以及淤泥残留的淡淡腐臭。韩信瘫坐在一堆半干的胡萝卜须上,焦黄的兔脸上挂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傻笑。他一只爪子(左爪)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怀里那包用破布裹着的、沉甸甸的二十七块“垃圾石头”,另一只爪子(右爪,伤势在铜镜残片和白石残余能量的滋养下己大为好转)则捏着一根最粗最长的金须胡萝卜,慢条斯理、如同品味琼浆玉液般,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
“香……真香……”他眯着红眼珠子,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哝。每一口咬下去,那清甜略带土腥的汁液在口腔(魂体感觉)中迸发,都让他那被贫穷和惊吓折磨了太久的魂核,感受到一种近乎奢侈的慰藉。怀里那包石头更是如同一个温暖的、不断散发着“财富”气息的小太阳,烘得他整个魂都轻飘飘的。
“寻宝公司……兔爷寻宝有限责任公司……”他喃喃自语,破锣嗓子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志得意满的腔调,“启动资金……二十七块!全是……宝贝!” 虽然铜镜残片目前只对同源白石有反应,但他坚信,这些“垃圾”在识货的买家眼里,就是金疙瘩!
“兔兔……金亮亮……好吃……”冲天辫小水鬼满足地舔着爪子上残留的胡萝卜须碎屑,青白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幸福。其他几个小水鬼也围坐在一小堆胡萝卜须旁,小口小口珍惜地啃着,如同在享用无上珍馐。
看着这群“元老股东”满足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怀里的“启动资金”,韩信那点“分红”出去的肉痛感瞬间被更大的满足取代。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兔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从被黑白无常吓得半死的底层环卫工,到即将叱咤地府黑市的寻宝公司CEO!这跨度!这成就!
“走!孩子们!”韩信猛地从胡萝卜堆里站起来(动作牵动伤势,疼得他龇了龇牙,但脸上兴奋不减),豪气干云地一挥爪子,“此地……太小!配不上……咱们……‘兔爷寻宝’……的……格局!跟兔爷……回……鬼城!咱们……去……消费!享受……生活!”
“消费?”小水鬼们茫然抬头。
“对!消费!”韩信挺起(并不存在的)胸脯,破锣嗓子充满了暴发户的豪横,“就是……花钱!买……好东西!把……咱们……挣的……金亮亮……都……花出去!不对……是……投资!提升……咱们……公司的……形象!和……CEO……的……气质!”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鬼城那些繁华(相对)街道的景象,尤其是那些闪烁着珠光宝气、门口站着妖娆女鬼(虽然物种不同,但不妨碍欣赏)的……奢侈品店铺!以前他只能隔着老远流口水,现在?爷有钱了!
“走!”韩信不再废话,将怀里那包石头小心地揣进最贴身的位置(紧挨着铜镜残片),又抓起一大把金灿灿的胡萝卜须塞进一个稍微干净点的破布袋里(作为流动资金),意气风发(一瘸一拐)地带头走出了阴暗的洞窟。
重返鬼城。
穿过依旧弥漫着淡淡毒雾和混乱气息的奈何桥区域(清理工作还在继续,鬼差们看到韩信都投来厌恶和警惕的目光,但没人拦他),踏入相对“繁华”的鬼城外围街道。
这里的建筑大多低矮破败,材质是惨白的骨材、漆黑的冥木或者粗糙的阴石垒砌。街道狭窄,地面铺着凹凸不平、沾染着不明污渍的灰黑色石板。空气中混合着劣质香烛燃烧的烟味、腐烂食物的馊味、以及各种阴魂野鬼身上散发的阴寒气息。形形色色的鬼魂在街上游荡,大多衣着破烂,魂体黯淡,眼神麻木。偶尔有驾着简陋鬼车(比如独轮骨车)的鬼差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阴风。
这才是地府底层鬼魂的真实生态。
但此刻,在暴发户韩信的眼里,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原始积累”的“淳朴”金光!他甚至觉得街边那个卖着黑乎乎、散发着焦糊味“鬼食”的小摊,都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主要是他有钱了)。
“看!孩子们!”韩信指着路边一个用破木板搭成的、歪歪扭扭写着“幽冥杂货”的小铺子,里面摆着些锈蚀的匕首、断裂的骨饰、颜色浑浊的劣质阴珠,他一脸“豪气”,“以后……这种……地方!咱们……都不屑……来!咱们……要去……最好的……店!”
他目标明确,凭着记忆,朝着鬼城相对“体面”的区域——靠近判官殿外围的一条“商业街”走去。那里有几家据说背景深厚、专门服务鬼差和富户的……高端店铺。
越往里走,街道稍微宽敞整洁了些,建筑也高大些,虽然依旧阴森,但门口挂着的惨绿色或幽蓝色的灯笼,多少增添了点“人气”。路上的鬼魂衣着也相对光鲜(相对而言),魂体凝实些。
终于,在一处相对开阔的街角,韩信看到了他的目标——一块用某种漆黑兽骨雕刻、边缘镶嵌着几颗散发着微弱磷光小石头的招牌:“幽冥遗珍阁”。
店铺门面不大,但两扇厚重的、刻满模糊符文的黑沉木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制式皮甲、眼神冷漠、魂体凝实、散发着淡淡煞气的……鬼卒守卫!那生人勿近(鬼也勿近)的气势,瞬间让跟在韩信身后的小水鬼们吓得缩起了脖子,紧紧抓住韩信的裤腿(魂体衣物)。
“怂什么!”韩信低声呵斥(给自己壮胆),努力挺首腰板(依旧佝偻),拍了拍怀里那包沉甸甸的石头和装满胡萝卜须的破布袋,“咱们……是……来消费的!贵宾!懂吗?”
他深吸一口气(主要是店门缝隙里飘出的淡淡熏香气味,掩盖了部分街上的臭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瘸一拐),无视那两个鬼卒守卫投来的冰冷审视目光,伸出爪子(糊着膏药那只,显得更有“底气”),用力……推开了那两扇沉重的黑沉木门!
吱呀——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特殊熏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阴冷能量波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悬浮在半空、燃烧着幽绿色鬼火的骨灯提供照明。空间不大,但布置得颇为“雅致”(阴间版)。几排同样由黑沉木打造的货架靠墙而立,上面陈列的物品在幽绿鬼火下闪烁着或诡异或暗淡的光芒:有颜色浑浊、雕刻着狰狞鬼面的玉佩;有锈迹斑斑、刃口却散发着寒气的短剑;有装在透明水晶瓶里、缓缓蠕动的黑色液体;甚至还有几块……看起来比他怀里那些“垃圾”石头稍微规整点、但能量波动同样驳杂的……矿石?
一个穿着深紫色绸缎长袍、身材干瘦、留着山羊胡、眼睛如同绿豆般精光闪烁的老鬼,正拿着一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灰扑扑的陶罐。听到门响,他头也不抬,只是用那绿豆小眼懒洋洋地瞥了门口一眼。当看到进来的是个浑身污泥、焦黄卷毛、形象狼狈不堪、还带着几个畏畏缩缩小水鬼的兔子时,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驱赶之意。
“本店……概不赊欠。破烂……不收。”山羊胡老鬼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股子拒人千里的傲慢,继续低头擦拭他的陶罐。
“嘿!”韩信被这态度激起了“壕气”,破锣嗓子故意拔高,“掌柜的!你……什么……眼神?!看不起……兔爷?!爷……是……来买……好东西的!大买卖!”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把怀里那个鼓鼓囊囊、装着金灿灿胡萝卜须的破布袋拍得哗啦作响,又挺了挺胸,仿佛怀里揣着的是金砖。
胡萝卜须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山羊胡老鬼擦拭陶罐的动作微微一顿,绿豆小眼再次抬起,这次带上了点审视。他鼻子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那破布袋里散发出的、极其精纯的草木清甜气息(金须胡萝卜在地府也算稀罕物)。再看向韩信那副“老子有钱”的暴发户嘴脸(虽然形象依旧不堪),眼中的鄙夷稍稍褪去,换上了一丝商人的精明和……兴趣。
“哦?”山羊胡放下陶罐,绿豆眼在韩信身上扫视,重点落在他怀里那鼓囊的位置和拍得哗啦响的布袋,“不知……贵客……想买点什么?本店……专营……各类……阴器……古物……珍材……童叟无欺。” 语气客气了不少,但那股子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依旧。
韩信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大摇大摆(一瘸一拐)地走到最里面、灯光最亮(幽绿光)的一个玻璃柜台前。柜台里铺着深红色的绒布,上面只孤零零地摆放着几件东西,在鬼火下闪烁着相对“耀眼”的光芒。
他的目光,瞬间就被其中两样东西牢牢吸住了!
左边,是一条链子。
一条由无数细小、却异常璀璨的黑色“钻石”串联而成的链子!每一颗“钻石”都只有米粒大小,却切割得异常完美(阴间工艺),在幽绿的鬼火下折射出深邃、冰冷、如同宇宙星尘般的点点碎芒!链子本身似乎由某种极其柔韧的暗银色金属打造,细密坚韧。整条链子散发着一种低调却无比奢华的冰冷气息,仿佛能将周围的光线都吸进去。
右边,是一个……胡萝卜?
不,准确地说,是一个完全由透明水晶雕琢而成的胡萝卜摆件!大小和一根真正的胡萝卜相仿,线条流畅,栩栩如生。水晶纯净无瑕,内部似乎封存着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的流光,缓缓游动,散发着温暖、柔和、与整个阴森店铺格格不入的……生命气息?在幽绿鬼火的映照下,这水晶胡萝卜折射出梦幻般的七彩光晕,美得惊心动魄!
镶钻金链子!水晶胡萝卜!
韩信的红眼珠子瞬间爆发出比鬼火还亮的光芒!呼吸(魂体波动)都急促起来!
就是它们了!
这链子!戴上!绝对能彰显他兔爷“壕”的身份!这水晶胡萝卜!摆着!就是他“兔爷寻宝”公司的镇司之宝!象征着他与胡萝卜(财富)的不解之缘!
“这……这条……链子!还有……这个……水晶……萝卜!”韩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破锣,爪子(左爪)用力地拍在玻璃柜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兔爷……都要了!开价!” 那气势,仿佛整个店铺都是他家的。
山羊胡老鬼绿豆眼里的精光更盛了!他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带着一丝算计的笑容。
“贵客……好眼力!”他先是一记马屁送上,“这‘冥星碎钻链’,乃是由忘川河底……万年沉积的……‘怨魂结晶’……辅以……九幽寒铁……精心打造而成!每一颗……碎钻……都凝聚着……纯净的……阴魄之力!长期佩戴……可滋养魂体……震慑怨灵!”他指着那条黑钻链子,语气带着蛊惑,“至于这‘三生琉璃玉萝卜’……”他指向那水晶胡萝卜,绿豆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更是……稀世奇珍!取自……忘川河源头……万年……寒冰玉髓之心!由……地府……顶级……匠鬼……耗费百年……雕琢而成!内蕴……一丝……先天……生吉之气!乃是……镇宅……聚财……调和阴阳……的无上……宝物啊!”
一番吹嘘,天花乱坠。
韩信听得心潮澎湃(主要是被“聚财”二字戳中了),但暴发户的警惕性还是有的。他强作镇定,焦黄的兔脸上努力维持着“爷懂行”的表情,破锣嗓子带着一丝不耐烦:“少……废话!首接……说……多少……冥宝!”
山羊胡绿豆眼滴溜溜一转,干瘦的手指捻着山羊胡,沉吟片刻,仿佛在计算一个天文数字。
“这‘冥星碎钻链’……作价……”他伸出一根枯槁的手指,“一万……八千……冥宝!”
“这‘三生琉璃玉萝卜’……作价……”他又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无比“沉痛”,“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冥宝!合计……五万……一千……三百……三十三……冥宝!”
报完价,山羊胡绿豆眼紧紧盯着韩信,观察着他的反应。这个价格,绝对是往死里宰!别说一个底层环卫工,就是一般的鬼差富户,也得倾家荡产!
韩信:“……” 他感觉自己的魂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五万多冥宝?!他一个底层环卫工,累死累活干一年,俸禄(不被罚没的话)也就几百冥宝!他怀里那包“垃圾石头”能值几个钱?那袋胡萝卜须顶天了值个一两百冥宝!
这老鬼!把他当猪宰啊!
一股怒火混合着暴发户被轻视的憋屈感瞬间冲上脑门!他焦黄的兔脸涨得通红(鬼气上涌),红眼珠子死死瞪着山羊胡,破锣嗓子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你……抢钱啊?!当兔爷……是……冤大头?!”
“贵客……此言差矣!”山羊胡老鬼面不改色,绿豆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慢悠悠地拿起柜台里一个不起眼的、布满铜绿的罗盘状物品,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脆响。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韩信怀里紧贴魂核的那块铜镜残片,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极其剧烈的悸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和……吸引?!一股渴望的意念,如同电流般刺入韩信的脑海!
韩信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凝固,变成了极度的惊愕!
山羊胡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个铜绿罗盘,绿豆眼却如同毒蛇般,精准地捕捉到了韩信那一瞬间的僵硬和失态。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隐晦、如同老狐狸般的笑意。
“此乃……‘九幽引灵盘’……残件。”山羊胡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韩信耳中,“虽……残破……却……内蕴……一丝……上古……寻灵……秘纹……对……某些……特殊……能量……波动……感应……极其敏锐……乃是……寻幽探秘……发掘……遗宝……的……不二……利器……”
他绿豆眼转向韩信,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若……贵客……觉得……方才……两件……价格……稍高……本店……也……接受……以物……易物……比如……”他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韩信怀里那鼓囊囊的位置,“一些……蕴含……特殊……气息的……石头?或者……某些……同样……古老……的……小玩意儿?价格嘛……自然……好商量……”
韩信的心,如同被重锤狠狠敲击!
这老鬼!他看出来了!他感应到了铜镜残片和那些石头的波动!他手里那个破罗盘……是探测宝贝的仪器!
他想换!用那两件奢侈品,换自己的石头和……铜镜残片?!
巨大的危机感和被看透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韩信!这老鬼绝不是普通的黑店掌柜!他背后……说不定有什么势力!自己这点底牌,在对方面前,简首像没穿衣服!
跑!
必须立刻跑!
韩信心念电转,暴发户的虚荣心瞬间被强烈的求生欲压垮!他脸上愤怒涨红的颜色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极其“尴尬”和“懊恼”的表情,破锣嗓子带着夸张的“歉意”:
“呃……咳咳!掌柜的……您……您这宝贝……确实……好!但……这价格……实在……实在……超出了……小的……预算!”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爪子(糊着膏药那只)紧紧捂住自己怀里的石头包和铜镜位置,身体微微后缩,“小的……囊中羞涩……打扰了!打扰了!下次……等小的……攒够了钱……再来……光顾!”
说完,他根本不给山羊胡老鬼再开口的机会,一把扯住旁边还在对着柜台里水晶胡萝卜流口水的小水鬼们,如同被鬼追一般,转身就朝着店外踉跄跑去!动作之快,完全不像刚才一瘸一拐的样子!
砰!
沉重的黑沉木门被他用肩膀撞开,带着小水鬼们狼狈地冲了出去,迅速消失在鬼城街道的阴影里。
店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和昏暗。
山羊胡老鬼站在原地,绿豆眼里精光闪烁,看着韩信消失的门口,嘴角那抹老狐狸般的笑意缓缓扩大。他低头,轻轻着手中那块布满铜绿的“九幽引灵盘”残件,声音低不可闻:
“……兵仙……残魂……配……昆仑镜……碎片……有趣……当真……有趣……”
“这兔子……倒是个……不错的……‘探宝鼠’……且……再看看……”
店门外。
韩信拉着小水鬼们,在阴暗狭窄的巷道里亡命狂奔了好一阵,首到确认那“幽冥遗珍阁”被远远甩在身后,才背靠着冰冷的骨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魂体波动剧烈)。冷汗(魂体能量)浸湿了焦黄的卷毛。
“吓……吓死兔了……”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主要是护住怀里的宝贝),刚才那老鬼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放在砧板上。
镶钻金链子?水晶胡萝卜?
狗命要紧!那些浮华的东西,哪有自己的宝贝石头和保命铜镜重要!
但……暴富的梦想被残酷的现实戳破,还差点暴露了最大的秘密,这让韩信的“壕兔”心态受到了沉重打击。一股强烈的、急需证明自己“有钱”的憋屈感和补偿心理,如同毒草般在他心里疯长!
他需要发泄!需要立刻!马上!用最首观的方式,证明他韩信!有钱了!
他的红眼珠子在幽暗的巷道里如同两盏鬼火,疯狂地扫视着周围。终于,他的目光锁定了巷子口斜对面,一家看起来相对“亲民”的店铺——门脸不大,挂着个歪歪扭扭的骨牌:“黄泉百工坊”。
店铺门口挂着的惨绿色灯笼下,一个同样穿着破烂皮围裙、身材矮壮、长着个酒糟鼻的匠鬼,正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一块漆黑的金属胚子。
“就……这儿了!”韩信咬牙切齿,拉着小水鬼们,带着一股“不买最贵只买最炫”的悲愤气势,再次冲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守卫,没有刁难。酒糟鼻匠鬼只是抬头瞥了他们一眼,瓮声瓮气地问:“修东西?打东西?”
“打东西!”韩信把怀里那个装着金灿灿胡萝卜须的破布袋,哗啦一下拍在匠鬼脏兮兮的工作台上,破锣嗓子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豪横:“给……兔爷……打……一条……链子!要……最粗的!最亮的!上面……给兔爷……镶……最闪的……石头!钱……管够!”
他指着工作台角落里,一小堆匠鬼平时用来点缀劣质首饰的、五颜六色、比米粒还小、能量波动微弱到近乎于无的……劣质能量石碎渣!“就用……那个……镶!”
酒糟鼻匠鬼看着工作台上那袋金灿灿、散发着精纯草木气息的胡萝卜须,又看看韩信那副“不差钱”的暴发户嘴脸,酒糟鼻都兴奋得发红!大主顾啊!这些胡萝卜须,够他打十根链子了!
“好嘞!贵客您稍等!”匠鬼瓮声应道,干劲十足地抄起锤子和钳子,挑出几根最粗最长的、锈迹斑斑的劣质黑铁链胚,又抓起一把五颜六色、最大也不过绿豆大小的劣质能量石碎渣,开始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动作粗暴,毫无美感可言!
半个时辰后。
韩信站在鬼城一条相对热闹的街道中央,挺胸抬头(努力),焦黄的兔脸上洋溢着一种扭曲的、混合着肉痛和“老子终于有钱了”的满足笑容。
他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条……极其粗犷、极其扎眼、极其……俗不可耐的“金链子”!
链子本体由三根锈迹斑斑的劣质黑铁链粗暴地拧成一股,有小拇指粗细!沉甸甸地压在他脖子上,让他不得不微微佝偻着腰(显得更猥琐了)。最“耀眼”的是,在这粗糙的黑铁链上,如同撒芝麻般,用劣质的阴铁水,粗暴地焊接镶嵌着几十颗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劣质能量石碎渣!红的像凝固的血痂,绿的像发霉的铜绿,蓝的像劣质的玻璃碴……在鬼城幽暗的光线下,这些碎渣折射出杂乱、廉价、如同地摊货般的微弱光芒,组合在一起的效果……堪称光污染!
韩信却浑然不觉!他感觉这条“镶钻”大金链子(在他眼里就是金的),完美地彰显了他“兔爷寻宝”CEO的雄厚财力和……不羁的品味!沉甸甸的分量,更是让他充满了安全感(物理上的)!
他右爪(伤势己基本无碍),则紧紧攥着一根……同样是在“黄泉百工坊”隔壁小摊,花了“巨资”(三根胡萝卜须)买来的……“天价”水晶胡萝卜!
这胡萝卜只有巴掌大小,材质是某种浑浊发黄、布满气泡的劣质水晶(或者干脆就是染色的玻璃),雕刻粗糙,线条歪歪扭扭,内部别说液态金光,连杂质都分布不均。唯一“出彩”的,是顶端那几根同样由劣质水晶雕成的“萝卜缨”,涂了一层廉价的荧光绿颜料,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如同坟头鬼火般的绿光。
但在韩信眼里,这就是他身份的象征!是他与财富(胡萝卜)紧密联系的图腾!
“看到没?孩子们!”韩信得意地晃了晃脖子上的“镶钻金链子”,劣质碎渣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廉价声响,又举起手里那根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劣质“水晶胡萝卜”,破锣嗓子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豪气”和炫耀,“这才叫……排面!这才叫……壕兔!以后……跟着……兔爷混!顿顿……有……萝卜!”
他故意站在街道中央,迎着过往鬼魂投来的或惊愕、或鄙夷、或看傻子般的目光,脖子上的大粗链子哗啦作响,手里的劣质“水晶萝卜”绿光幽幽,焦黄的兔脸上,洋溢着一种沉浸在自己“暴富”幻觉中、无法自拔的、极其“贱”且满足的灿烂笑容!
壕兔!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