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正愣神间。
忽闻一阵沉沉的蹄声由远及近,几匹骡子驮着小山似的货物穿过狭窄的街道交叉口,末尾那辆骡车尤为沉重,几个巨大的木桶堆叠,车轴不堪重负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三人忙闪到路边,让骡车通过。
另一个叉口拐角处突然窜出个粉衣小女孩。她冲出来的速度飞快,当看到骡车时,她己来不及止住脚步!
后面的骡子受惊嘶鸣,猛地扬蹄立起,车尾的木桶轰然坠落,带着破空的呼啸砸向女孩。
千钧一发之际,离女孩最近的春柳箭步冲上前,双臂将女孩护在怀中。
春柳顺势就地翻滚开去,险险避开致命一击。
巨大的木桶重重压在地上,碎石飞起。浓稠的褐色液体泼洒而出,浸透了春柳的衣裙。
待尘埃落定,春柳抬头,怀里的小女孩除了满脸惊恐,竟毫发无伤。
一片狼藉中,一个中年妇女与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满脸惊惶,跌跌撞撞奔来,颤抖着将小女孩搂进怀里,仔细细查看每一处皮肤。
确认孩子无恙后,两人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旋即转身向春柳深深行礼,额头都触到了满是污渍的泥地上。
姜七娘与女亲兵扶着春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春柳那被浸透了的裙摆滴滴答答往下淌油,狼狈得不成样子。
好在除了掌心几道擦伤,倒没伤筋动骨。
骡队老板弓着腰,小跑上前,又是作揖又是赔罪,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女亲兵怒气冲冲,就要拔刀。
姜七娘赶紧摁住,劝道:“不可,我们得赶紧回去!”
女兵终究听了劝,硬着语气,训斥那老板:“以后货物务必捆扎结实,这样子出了人命,你倾家荡产也承担不起!”
老板连声道歉,又去查看小女孩,见无事才放心。匆匆招呼伙计来收拾。
这边,惊魂未定,那个本该害怕哭闹的红衣小女孩却笔首站立,清澈的大眼睛在姜七娘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突然,她脆生生地开口道:“姐姐们从哪儿来呀?”
姜七娘忍俊不禁,蹲下身微笑着答道:“从很远的地方来。”
“我就知道!”小女孩拍着手,目光狡黠地落在她们的裙裾上,“你们穿的衣裳,和我们这儿的完全不一样!”
春柳与姜七娘茫然对看一眼,今日她们穿的就是普通的浅粉、浅绿襦裙,两人的款式相似。
话锋一转,小女孩突然拔高声音:“听说大梁国要送郡主嫁给栖乌国国王,是你们吗?”
一旁的妇人和男子脸色骤变。
那妇人慌忙捂住她的嘴,连声道:“童言无忌!贵人恕罪!”
手臂用力想将她拽走。
小女孩却奋力挣扎,黑葡萄似的眼睛扫过女兵,又停在春柳和姜七娘身上。
她突然指着春柳,语气笃定:“我不知道谁是郡主,但你穿这颜色好看!你嫁给国王就很合适!”
话音未落,那妇人己吓得面如土色,拽着小女孩跌跌撞撞后退。
一男一女一边行礼一边倒退着,扯着女孩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