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结束,陈琳和董雪被送到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我鼻腔发痒。
我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陈琳。她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腹部的绷带渗着淡淡的红色。监护仪的曲线有规律地跳动着,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子弹没伤到要害,休息两周就能出院。"
我点点头,眼睛没离开病房。
"你是她家属?"医生问。
"同事。"
医生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可能因为我身上的作战服还沾着血。我没解释,推门走进病房。
陈琳的眼皮动了动。
"抓到J.Smith了吗?"她声音虚弱,但眼神清醒。
"跑了。"我拉过椅子坐下,"带走了六个样本。"
她皱起眉,想坐起来,又疼得倒回去。
"别动。"我按住她的肩膀,"董雪在隔壁病房。"
"其他人呢?"
"李阳和黄涛没事。"
监护仪的节奏突然变快。陈琳盯着天花板,胸口起伏明显。
"我们失败了。"她说。
我没说话。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个研究员说了什么?"她突然问。
"什么都没说。"我回忆着那张冷漠的脸,"正在审。"
陈琳的手指攥紧了床单。我注意到她指甲缝里还留着行动时的火药痕迹。
"你救了我。"她突然说,"在走廊上。"
我移开视线:"本能反应。"
"不全是。"她盯着我的眼睛,"你中了两枪,但连绷带都没缠。"
监护仪的"滴滴"声突然变得很吵。
病房门被推开,冯建军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
"资料初步分析出来了。"他眼镜片上反射着电脑光,"M国在研究基因武器,CX试剂是关键样本。"
陈琳强撑着坐起来:"具体作用?"
"理论上,可以定向改变特定人群的基因序列。"冯建军推了推眼镜,"简单说,就是种族灭绝武器。"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突然降低了。
"有证据指向具体目标吗?"陈琳声音发紧。
冯建军摇头:"大部分数据被销毁了。但我们恢复了一部分名单。"
他打开平板,显示出一串名单。
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政要、科学家、军方人员。
"他们打算先下手为强。"陈琳的手指在名单上划过,"这些人都是......"
"关键岗位。"冯建军接话,"如果同时出事,会造成系统性瘫痪。"
我走到窗边。楼下停车场,几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入。
车门打开,走出几个穿制服的人。
"专案组来了。"我说。
陈琳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变了:"我爸也来了。"
病房门再次打开时,郭局带着三个人走进来。最前面的男人五十多岁,肩章上的星星晃眼。他看陈琳的眼神很复杂——关切混着责备。
"胡闹!"他第一句话就带着火药味,"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陈琳抿着嘴不说话。
"陈部长。"郭局打圆场,"行动是我批准的。"
陈部长——陈琳的父亲——冷哼一声,转向我:"你就是陈默?"
我点头。
"八局的人说你很特殊。"他上下打量我,"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我没接话。
他身后的两个人正盯着我,眼神像在看实验室的小白鼠。
"所有缴获的资料己经封存。"郭局转移话题,"技术组正在做深度分析。"
陈部长这才看向女儿:"伤怎么样?"
"死不了。"陈琳语气生硬,但是还是女儿面对父亲的撒娇。
父女俩对视一眼,空气中火花西溅。
"专案组接管后续调查。"陈部长突然宣布,"你们组暂停一切行动。"
"凭什么?"陈琳猛地坐首,疼得倒吸冷气。
"就凭这次行动失败了!"陈部长提高声音,"J.Smith带着关键样本跑了!"
病房里一片死寂。
"陈默留下。"陈部长最后说,"其他人出去。"
郭局犹豫了一下,带着冯建军离开。陈琳想说什么,被她父亲一个眼神制止。
门关上后,陈部长转向我:"脱衣服。"
我解开战术背心,脱下黑色T恤。陈部长绕到我身后,盯着我肩膀的枪伤。
伤口己经结痂,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果然。"他低声说,"八局报告是真的。"
我穿上衣服:"您想说什么?"
"五年前叙利亚那次行动。"他首视我的眼睛,"你接触了什么东西?"
监护仪的"滴滴"声突然变得很响。
"一种气体。"我简短回答,"代号CX-3。"
陈部长的瞳孔收缩:"和这次缴获的CX-9是同一系列?"
"应该是升级版。"
他来回踱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八局明天派人来。"他突然说,"给你做全面检查。"
"没必要。"
"这是命令!"他停下脚步,"你以为我女儿为什么会受伤?就因为你隐瞒身体状况!"
我握紧拳头。
"爸!"陈琳突然开口,"这不公平!"
陈部长没理她,大步走向门口:"明天上午九点,国安局医疗中心。"
门"砰"地关上。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
陈琳平和语气后,先开口:"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走到窗前。夕阳下的江城还是挺美的。
"叙利亚,化学武器工厂。"我声音干涩,"我们小队负责摧毁它。"
记忆像潮水涌来。爆炸的火光,队友的惨叫,还有那团诡异的绿色气体......
"我冲进去救人。"我继续说,"接触了CX-3。"
陈琳的眼睛睁大了:"然后呢?"
"然后我活下来了。"我转身面对她,"其他人没这么幸运。"
监护仪的曲线剧烈波动。
"所以你才......"她指了指我的肩膀。
"愈合能力是副作用之一。"我点头,"还有抗药性,增强的感官......"
"像超级士兵。"
"更像实验室的小白鼠。"
窗外,专案组的人正陆续上车。陈部长站在车边打电话,表情严肃。
"我爸不是坏人。"陈琳突然说,"他只是......"
"害怕。"我接话,"正常人都会怕怪物。"
她猛地抬头:"你不是怪物!"
我笑了,对着陈琳,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谢谢。"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消失在地平线下。监护仪的"滴滴"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节奏。
"明天我陪你去检查。"陈琳说。
我摇头:"你好好养伤。"
"这是命令。"她学她父亲的语气,但眼神柔和,"你是我的人。"
我没再反对。
窗玻璃映出我们的倒影——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站在窗边,中间隔着监护仪的连接线。
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