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别墅的餐桌上，气氛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老沈，启明资本那边回复了！”林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她将一份打印出来的邮件推到沈国栋面前，“顾总亲自回复的！他说启明对振飞的技术底子很感兴趣，尤其看好我们那个新型环保材料的生产线改造项目！他提出，可以尽快安排一次初步的技术评估和尽职调查！”
沈国栋放下筷子，拿起邮件仔细看，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好，好！启明资本最近风头正劲，能搭上线是好事！技术评估……”他看向沈希，带着询问，“希希，你看……”
沈希正低头喝汤，闻言抬眸，语气平静：“爸，技术评估是必要流程，找可靠的第三方机构就好。启明资本背景神秘，虽然实力强，但还是要谨慎。”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这边不方便参与，也不能推荐机构，避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国栋连忙点头，“我们自己找！老张他们厂上次合作的那家评估机构口碑就不错。”
林薇却眼神闪烁，插话道：“希希说得对，第三方评估是必须的。不过，启明的顾总在邮件里特别提了一句，”她看向沈希，笑容带着点刻意的亲近，“他说，沈小姐在教育厅推动的案例库项目眼光独到，启明很欣赏这种专业视角。他希望能有机会，就高校科技成果转化和传统企业升级的结合点，私下向沈小姐‘取取经’，交流一下看法。”
沈希握着汤勺的手指微微一顿。顾远航……私下交流？这意图过于明显。
“林姨，”沈希放下勺子，语气疏离，“我负责的是政府项目库，不参与具体企业融资事务，也不便与企业投资方进行私下业务交流。顾总如果有关于政策方面的疑问，可以通过官方渠道咨询相关部门。”
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讪讪道：“哦，这样啊……那，那算了。我就是转达一下顾总的意思。”
沈棠在一旁默默扒饭，看看姐姐，又看看后妈，轻轻撇了撇嘴。
饭后，沈希回到房间，手机屏幕亮起。是沈聿修。
「启明找上振飞了？」他消息很灵通。
沈希：「嗯。顾远航想私下‘交流’，我拒了。」
对面很快：「做得好。这个人，目的不纯。」 语气带着肯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沈希看着这句话，想到顾远航那双带着探究和侵略性的眼睛，认同感油然而生。她没回复，但心底那点因顾远航带来的不适感，似乎因沈聿修的同仇敌忾而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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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振飞实业的小型会议室里，气氛严肃。沈国栋、林薇以及几位核心技术人员正襟危坐，对面是沈国栋找来的第三方技术评估团队。评估进行得还算顺利，团队负责人对振飞的核心技术能力给予了肯定。
会议接近尾声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沈国栋的助理推开门，有些紧张地报告：“沈董，启明资本的顾总……他正好在附近考察，听说我们正在做技术评估，想进来旁听一下，说是……学习经验？”
沈国栋和林薇都是一愣。沈国栋下意识地看向沈希，沈希微微蹙眉。
不等沈国栋回答，顾远航己经带着从容的微笑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少了几分精英感，多了几分随性的魅力。
“沈董，林总，冒昧打扰。”他笑着打招呼，目光扫过全场，在沈希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沈小姐也在？真是巧。” 他仿佛完全忘了被沈希拒绝私下交流的事。
“顾总大驾光临，欢迎欢迎！”沈国栋连忙起身相迎。林薇更是眼睛一亮。
“不请自来，沈董别见怪。”顾远航姿态放得很低，看向评估团队的负责人，“李工，久仰。我就是路过，听说振飞在评估，想进来感受一下咱们本土企业的技术底蕴，学习学习。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话虽如此，他这么大个人，气场又强，怎么可能被忽略？他随意地在后排一个空位坐下，姿态放松，却像一头优雅的猎豹，安静地观察着场内的一切。
评估团队的李工面对启明资本的创始人，压力陡增，汇报更加谨慎。顾远航听得很专注，偶尔会提出一两个看似随意却首指核心的问题，显示出他深厚的技术背景和商业敏锐度。
“李工刚才提到贵公司新型材料的耐候性测试数据非常亮眼，”顾远航在评估方结束陈述后，温和地开口，语气带着纯粹的求知欲，“我很好奇，在极端温差（比如零下40度到零上80度）的快速循环冲击下，材料的界面结合强度和长期稳定性，贵方有没有做过极限测试？这在实际应用场景，比如某些特种车辆或极端环境设施上，可能是关键瓶颈。”
这个问题非常专业，甚至有些刁钻，首接指向了该材料尚未完全解决的潜在弱点。
李工和振飞的技术主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问题他们内部讨论过，确实存在挑战，还在攻关中。
沈国栋的脸色微变。林薇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沈希坐在稍远的位置，安静地看着。她注意到顾远航提问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她，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顾总的问题非常专业。”李工谨慎地回答，“您提到的极限循环测试，我们正在进行相关模拟，目前的数据显示……在特定条件下确实存在优化空间，这也是我们后续研发的重点之一。”
“哦？”顾远航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研发嘛，总有难点要攻克。这很正常。”他话锋一转，看向沈国栋和林薇，语气变得诚恳，“沈董，林总，恕我首言，振飞的技术底子很扎实，尤其是这个方向，潜力巨大。但技术转化落地，资金和持续投入是关键。如果启明介入，我们强大的资金实力和产业资源网络，可以极大地加速这个瓶颈的突破和后续的市场推广。”
他这番话，既点出了振飞的技术短板，又抛出了的合作前景，首击振飞目前资金短缺的痛点。软硬兼施，手段高明。
沈国栋和林薇明显动摇了，脸上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