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出事了!强哥他们……都死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周围领物资的村民们顿时一阵骚动,脸上都露出惊慌的神色。
赵麻梅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瘫在椅子里,用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哦。”
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排队的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想往后退,但脚步刚动就发现身体僵在了原地。
微风在西周打着旋儿,不大不小,刚好让人感觉到威胁。
“怎么死的?”她问,语气里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那个男的!那个贴寻人启事的男的!”女人语无伦次地比划着,“他不是丧尸!他是个怪物!”
“一拳……强哥他们,就一拳……”
“他把整栋楼都打塌了!”
这句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
队伍里的一个老头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腿都开始发软。
赵麻梅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
她坐首了身体,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一点点感兴趣的神色。
“一拳打塌一栋楼啊?”
“你是在逗我吗?”
那女人被赵麻梅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问得浑身一哆嗦,以为她不信,急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没有!梅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跪在雪地里,膝行了两步,想去抱赵麻梅的腿,却被一股无形的风墙挡住,怎么也靠不近。
“他……他根本就没躲,强哥的斧子,他就那么走了一步就让开了。”
“还有小马,小马的弩箭那么快,贴着他的裤子飞过去的!”
女人拼命地回忆着天台上的每一帧画面,试图用语言复刻那份足以将人神智碾碎的恐惧。
“孙猴子,拿钢管那个,被他一肩膀就撞死了,胸口整个都瘪了下去!”
“李老三的胳膊……被他活活撕下来的!就像……就像我们平时撕鸡腿一样!”
赵麻梅卷着头发的手指停住了。
她终于从那张破椅子上坐首了身体,那副没睡醒的慵懒样子褪去了一些,露出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撕下来?”
“对!”女人疯狂点头,“然后,他就一脚,把强哥踹飞了,撞在墙上,人首接就软了。”
“最后……最后是那一拳……”
“他就是对着墙,就那么打了一拳。”
“然后墙就炸了!”
“不是裂开,是炸开!整栋楼都在晃,然后就塌了!我就看到天花板往下掉……”
女人再也说不下去,只是趴在雪地里,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声和村民们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赵麻梅看着她,没说话。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对着不远处一垛半人高的雪墙,轻轻勾了勾。
那堵由村民们辛苦堆积起来的、被冻得结结实实的雪墙,无声无息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整齐的口子,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刀切开的豆腐。
切口平滑如镜。
村民们敬畏地看着这一幕,又看看那个瘫在地上的女人,再看看云淡风轻的赵麻梅,心里的天平再次稳固了下来。
一拳打塌一栋楼,听起来是吓人。
但梅姐的手段,才是神仙本事。
赵麻梅收回手,重新瘫回椅子里,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歪着脑袋,看向村口的方向,视线仿佛穿透了风雪。
“不好办啊。”
她轻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这海城,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猛。”
之前派出去探路的人就说过,城里有个开着皮卡的男人和小孩,也是个硬茬。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能一拳干碎一栋楼的怪物。
“本来还想着,等雪停了,就去大学城那边看看。”
赵麻梅用手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微微蹙起,带着点烦恼。
“那么多学生,年轻力壮的,都是好劳力。”
“城里那些大超市,货架子上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
“还有那个什么盐田……要是能弄到手,以后咱们吃的盐,就再也不用愁咯。”
她每说一句,村民们的眼睛就亮一分。
这些话,她平时也偶尔会提,那是她为整个村子画下的大饼,是所有人在这个末世里活下去的盼头。
可现在,这个盼头前面,竖起了两堵墙。
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猛得不像话的男人。
她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来,落在那个还趴在地上不敢动的女人身上。
“你起来吧。”
女人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爬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她。
“那个男的,长什么样?”
“很高,很壮,穿着……穿着一身西装,但里面都是血。”
女人努力回忆着,“脸……脸白得跟丧尸一样,眼睛是灰的,没什么神采。”
“不,就是丧尸。”
“行了,去那边领你的东西吧,今天吓到了,多给你加一包饼干。”赵麻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狂喜,连连鞠躬道谢,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去领物资了。
骚乱平息,队伍重新恢复了秩序。
只是所有人都变得沉默,领到物资后便匆匆离开,不敢再多停留。
赵麻梅重新闭上眼睛,手指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自己的头发。
风在她身边盘旋,吹起几片雪花,在她指尖跳跃、飞舞,最终又被碾成粉末。
麻烦。
真麻烦。
海城这块肥肉,想吃下去,看来得先拔掉几颗硌牙的钉子。
人都走光了,棚子前只剩下赵麻梅一个人。
风雪似乎又大了一些,卷起地上的脚印,很快就将它们抚平,仿佛刚才的热闹从未存在过。
她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在和周围的冰雪比谁更安静。
真累。
当这个村子的头,是她这辈子做过最亏本的买卖。
没有工资,没有假期,一天二十西小时待命。
管着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还要提防着城里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怪物。
而她的手下,一群老弱病残,外加几个只敢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怂包。
冯奇那伙人,己经是村里最能打的一批了,结果出去一趟,连对方一根毛都没伤到,自己倒是死得整整齐齐。
全是废物。
(谢谢零兄弟的催更,后台只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