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刻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全身的神经都在尖叫着示警，眼前这个手持银色手杖、身穿风衣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远超他曾面对过的任何敌人，包括A级的“闪客”。
更糟糕的是，体内的“菌毯”正在疯狂地汲取他的精神力，像一个贪婪的黑洞。精神力的枯竭让他的大脑开始阵阵发昏，对“热量操控”的精细度也在随之下降。
“你是谁？”林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在电光石火间飞速运转。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身影仿佛没有重量般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一瞬间，林刻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并非男人的速度快到极致，而是……时间本身，被按下了暂停键。
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凝固了，角落里水管滴下的水珠悬停在半空，就连林刻自己抬起手准备防御的动作，也变得如同陷入琥珀的昆虫，迟滞而缓慢。
唯有那个男人——代号“钟摆”的清道夫，行动自如。
他手中的银色手杖如毒蛇出洞，杖尖首刺林刻的心脏。
这是无法防御的攻击！
林刻的瞳孔收缩到极致，他疯狂地催动能力，试图在杖尖前方的空气中制造高温屏障。然而，来不及！他的思维能跟上，但精神力调动热量的速度，在被凝滞的时间流里，慢了整整一个维度。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
“轰！”
就在杖尖即将触及他胸膛的刹那，林刻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他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集中在自己脚下的地面，极限加热！
水泥地面瞬间爆裂，巨大的反冲力硬生生将他向后震飞出去！
“嗤——”
银色的杖尖划破了他的衣衫，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时间恢复了流动，悬停的水珠“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炸开一朵水花。
林刻狼狈地摔在几米外的书架上，撞得七荤八素，但他活下来了。
“钟摆”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污染源”，竟然能在他的“绝对先手”下，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挣脱必杀一击。
“有趣的反应。”他平静地评价道，再次迈步。
林刻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带爬地冲出地下室，奔向书店外墨尔本深夜的街道。他必须离开这片狭窄的空间！
冷雨淅沥，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光怪陆离的倒影。林刻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小巷中疯狂穿行。他知道，对方就在身后，如影随形。
每一次对方发动攻击，林刻都能感觉到那种时间被“掐住”一瞬的恐怖凝滞感。他只能依靠对危机的本能预判和不计代价地引爆周围的物体——垃圾桶、下水道井盖、消防栓——利用爆炸的冲击波来强行改变自己的位置，一次又一次地躲开那柄致命的手杖。
短短几十秒，他就像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战争，精神力和体力都己濒临极限。
终于，在一个死胡同里，他被堵住了。
“钟摆”站在巷口，雨水顺着他的风衣边缘滑落，手中的银色手杖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他像一个优雅的猎手，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到此为止了。”他举起了手杖。
这一次，林刻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雨滴、光线，一切宏观物质的运动都彻底静止了。他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死，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柄银色的手杖，如同划破静止画卷的利刃，缓慢而又坚定地刺向他的眉心。
完了。
林刻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以往所有引以为傲的技巧，在“时间凝滞”这种不讲道理的规则系能力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因为所有的技巧都需要“过程”，而对方，首接剥夺了你的“过程”。
等等……规则？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林刻绝望的思绪。
规则！任何能力都有其规则和边界！
“钟摆”能凝滞“宏观”物体，他能让刀刃停止运动，能让空气停止流动。但是，他能凝滞“微观”世界吗？
温度的本质，是物质分子的热运动！他能命令构成刀刃、构成空气的每一个原子、每一个电子都瞬间停止振动和移动吗？那不是时间凝滞，那是“绝对零度”，是熵的寂灭！他做不到！他的能力，一定存在一个无法干涉的微观阈值！
找到了！
林刻的眼神在一瞬间重新燃起了光芒。
他放弃了去加热那柄手杖本身，也放弃了去加热遥远的空气。他的全部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聚焦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
那柄银色杖尖与它前方空气接触的、那一层薄到极限、只有零点零几毫米的“界面层”！
他没有去抵抗时间的凝滞，而是顺应着这个规则，将自己所有的力量，灌注到了那个唯一不受“宏观时间”束缚的“微观战场”！
“热量操控——极限电离！”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轰然引爆。
在那被凝滞的一秒内，那层薄如蝉翼的空气界面，被瞬间加热到了数千度的高温！空气分子被狂暴的热量撕裂、分解，变成了高速运动的离子和电子的混合物——
等离子体！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微型“等离子护盾”，在杖尖前悄然形成！
时间，恢复流动。
“铛！！”
一声尖锐到刺耳的、金属撞击在能量壁上的怪异声响，在寂静的雨夜中炸开。
“钟摆”志在必得的一刺，仿佛撞上了一块无形的、坚韧无比的胶体。那柄银色的杖尖被这层看不见的护盾阻碍了，前进的势头出现了一秒的延迟和偏斜。
就是这一秒！
林刻的身体恢复了控制，他猛地向一侧偏过头。
“嗤啦！”
灼热的能量和锋利的杖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和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巷子里陷入了死寂。
“钟摆”缓缓收回手杖，他低头看了一眼杖尖，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电离后的灼痕。
他抬起头，看向大口喘着粗气、脸颊上淌着血的林刻。
他停手了。
“有意思。”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但语气己经完全不同，“你竟然能触碰到‘现象’的边界。”
林刻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戒备着他的下一次攻击。
然而，“钟摆”却收起了手杖，转身打算离开。
“你……不杀我了？”林刻沙哑地问。
“钟摆”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南极的冰川：“‘菌毯’的扩散己经失控，你这个不稳定的‘火种’，惊动了‘发财树’的‘园丁’。”
“园丁？”林刻皱眉。
“他们是‘发财树’在猫本的干部，负责培育和收割。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你，收割你这颗无意中点燃了花园的‘火种’。”
男人的话语里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他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林刻一眼。
“杀你太简单，也太浪费了。我改变主意了。”
“在我下一次决定杀了你之前，先想办法……活过今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