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失守!拓跋焘三万铁骑兵围洛阳!!!”
塘马那泣血般的嘶吼如同丧钟,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黑风峡外短暂的、因胜利缴获和新式弩机带来的振奋,瞬间被这噩耗带来的彻骨寒意驱散殆尽。
空气仿佛凝固了。士兵们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重新被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填满。到彦之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檀道济紧握腰间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沉毅的脸上笼罩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郑姝更是花容失色,手中的丝帕掉落在地也浑然不觉,刚才那点因为酸梅汤而起的微妙心思,瞬间被灭顶的恐慌淹没——洛阳!她的家!她的家族根基所在!
只有林峰,在最初的瞳孔收缩后,迅速恢复了那近乎冷酷的平静。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到彦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周围的骚动:“慌什么!天还没塌!檀帅!到将军!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收拢部队,清点战损缴获,拔营!目标——偃师城!依托城池,再做计较!”
他的镇定如同定海神针。檀道济和到彦之瞬间惊醒。是啊!拓跋焘三万铁骑就在左近,此地无险可守,若被其游骑发现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全军拔营!目标偃师!丢弃一切非必要辎重!轻装疾行!” 檀道济当机立断,声如洪钟。到彦之也强打精神,嘶吼着下达命令。混乱的军队在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效率。
林峰的目光则转向了郑姝那支华丽却碍事的车队:“郑小娘子,事急从权。你这牛车太慢,恐误了行程。车驾和贵重物品,孤派人护送你后续的家仆押运。你本人,立刻换乘快马,随军行动!王弘!给郑小娘子寻一匹温顺的马!”
“什么?!你…你要我骑马?还要丢下我的车驾?” 郑姝又惊又怒,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看着林峰那张不容置疑的脸,再看看周围兵荒马乱的景象,以及檀道济、到彦之等人默认的态度,她明白反抗无用。强烈的屈辱感和对洛阳的担忧交织,让她眼圈一红,死死咬着嘴唇,最终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极其狼狈地被“请”上了一匹备用的战马。那身华贵的鹅黄襦裙在粗陋的马鞍上显得格外刺眼和不合时宜。
大军如同惊弓之鸟,丢弃了部分笨重辎重,在弥漫的烟尘中,朝着东南方向的偃师城仓惶撤退。队伍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只有沉重的脚步声、马蹄声和粗重的喘息。郑姝骑在马上,被颠簸得花容失色,胃里翻江倒海,看着前方林峰那沉稳的背影,心中的怨恨几乎要溢出来。这个粗鄙无礼的庖厨皇子!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昨夜闹出那么大动静引来魏狗主力,要不是他强行征用自己车马…她恨恨地想着,完全忽略了是林峰救了整支大军的事实。
偃师城,一座位于洛阳东面不足百里的小城。当檀道济、到彦之率领着疲惫不堪、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虽然刚打了胜仗,但洛阳被围的消息让他们士气跌入谷底)抵达城下时,偃师县令早己吓得面无人色,城门紧闭。
“开城门!檀道济、到彦之奉旨驰援!速开城门!” 陈武策马上前,厉声大喝。
城头上探出县令哆哆嗦嗦的脑袋:“檀…檀帅?到将军?可有…可有兵符印信?如今魏虏猖獗…下官…下官…”
“混账!” 到彦之气得破口大骂,掏出自己的中领军印信高高举起,“印信在此!速开城门!贻误军机,诛你九族!”
城门终于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大军涌入这座小小的城池,更显得拥挤不堪,人心惶惶。檀道济和到彦之顾不上休息,立刻征用了县衙作为临时指挥所。
县衙大堂,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檀道济、到彦之、陈武、赵大彪等主要将领围着一张简陋的舆图,个个脸色铁青。郑姝作为“特殊人物”,也被安置在偏厅,由两名士兵“保护”着,实则监视。她透过门缝,能看到堂内压抑的景象,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洛阳坚城,存粮充足,毛德祖将军虽不幸被俘,但留守的朱修之将军亦是宿将,坚守旬月当无问题。” 檀道济指着地图上的洛阳城,声音低沉,“然拓跋焘此獠,凶悍狡诈,麾下三万铁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更兼崔浩为其谋主,诡计多端!信中提及‘内应’,柳青眉亦证实此点,此乃心腹大患!若内应作乱,里应外合,洛阳危矣!”
“当务之急,是立刻弄清洛阳周边魏军详细部署!兵力分布!粮道何在!尤其是那‘内应’线索!” 到彦之急声道,“可我军新败(指虎牢失守、洛阳被围的心理打击),斥候损失惨重,精锐尽丧…如何探知?”
众人一筹莫展。派普通斥候出去,面对魏军精锐游骑,无异于送死。气氛更加压抑。
就在这时,一股霸道绝伦、混合着焦香、辛辣与孜然异香的浓郁肉香,如同不讲道理的入侵者,蛮横地冲散了堂内凝重的气氛,首往每个人的鼻孔里钻!
“咕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极其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众人愕然抬头,只见林峰带着王弘和两名龙牙卫,施施然走了进来。王弘手里捧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炭盆,炭火正旺。两名龙牙卫则各托着一个大木盘,盘子里堆满了用新鲜竹签串好的、肥瘦相间、还带着血丝的羊腿肉块!旁边几个小碟子里,分门别类地盛放着碾碎的粗盐、茱萸粉、花椒粉,以及一小罐金黄色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粉末——孜然粉!这是林峰之前命王弘秘密收集的西域香料,数量稀少,价比黄金!
“诸位将军,军情如火,也得先填饱肚子。” 林峰仿佛没看到众人惊愕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到炭盆边,拿起几串羊肉,极其熟练地架在炭火上。肥美的羊肉遇到高温,立刻发出“嗞啦”一声悦耳的声响,金黄色的油脂迅速渗出,滴落在炭火上,腾起的白烟。那霸道的肉香混合着油脂的焦香,瞬间爆炸开来!
“殿下…这…” 到彦之目瞪口呆,看着林峰这不合时宜的举动,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檀道济眉头紧锁,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在炭火上翻滚、逐渐变得焦黄油亮的肉串吸引。那奇异的香气,确实勾人馋虫。
林峰一边不紧不慢地翻动着肉串,一边仿佛闲聊般开口:“孤方才在城中转了转,正好碰到几个从洛阳附近逃出来的流民,听他们唠了唠。”
他拿起装着孜然粉的小罐子,极其吝啬地、如同撒金粉般,均匀地抖落一点点金黄色的粉末在几串烤得七八成熟的肉串上。那奇异的、带着异域风情的香气瞬间被激发,混合着肉香,形成一种难以抗拒的致命诱惑!
“他们说啊,魏狗那铁骑,看着唬人,重甲重铠,人马都裹得跟铁罐头似的。” 林峰拿起一串撒了孜然的,递给离他最近的陈武。陈武下意识地接过来,烫得龇牙咧嘴,却忍不住狠狠咬了一口!瞬间,滚烫、鲜嫩、多汁的羊肉混合着霸道的咸鲜、微微的麻、恰到好处的辣,以及那从未体验过的、仿佛带着戈壁风沙气息的奇异浓香(孜然)在口中轰然炸开!陈武眼睛猛地瞪圆,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到极点的呜咽,什么军情危机,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吃…太…太好吃了!” 他含糊不清地赞道,狼吞虎咽。
林峰又拿起几串,撒上不同的调料,分别递给眼巴巴看着的赵大彪和另外两名将领。然后,他拿起一串只撒了粗盐和一点点茱萸粉的,走到檀道济面前,递了过去,语气平淡:“檀帅尝尝?这肉,得趁热。”
檀道济看着眼前这串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羊肉,又看看林峰那双平静却深邃的眼睛,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他矜持地咬了一小口。瞬间,羊肉极致的鲜嫩和油脂的焦香征服了他!虽然调料简单,但火候掌握得妙到毫巅!比他在宫中御宴吃过的任何炙肉都要美味!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林峰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那铁罐头,跑起来地动山摇,冲阵确实厉害。但缺点嘛,也明显得很。” 他拿起一串肉,指着上面肥瘦相间的部分,“太重!跑不远!尤其是天热的时候,人受不了,马更受不了!流民说,他们看到魏狗行军,每隔一两个时辰就得停下休息,给马卸甲,饮水喂料。人也是,脱了甲就瘫在地上跟死狗一样,汗流浃背,首喘粗气。”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装着花椒粉的碟子,在手中的肉串上狠狠地、均匀地撒了一层。“还有,他们那些重甲骑兵,最怕什么?怕烂泥地!怕沟坎!怕火!更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自己腰间那柄精钢短匕上,“…怕咱们手里这种,又硬又韧、能捅穿甲缝的好家伙!”
他手中的肉串撒满了红彤彤的花椒粉,看着就让人舌头发麻。林峰将其递给到彦之:“到将军,尝尝这个?提神。”
到彦之正听得入神,下意识接过,咬了一口!瞬间,一股强烈的麻意如同电流般窜遍口腔!但紧随其后的,是羊肉的鲜美和油脂的丰腴!这极致的味觉冲击让他精神猛地一振,思路似乎都清晰了不少!他一边吸着气,一边连连点头:“对!对!殿下分析得在理!魏狗铁骑,利在平原冲阵,弊在笨重迟缓,惧火惧险惧利器!”
林峰点点头,又拿起一串肉,这次撒上了珍贵的孜然粉和少量盐。“还有他们的粮道。流民说,看到魏狗大批运粮车从北面来,走的是孟津渡口西北那条老官道,护卫看着不少,但大多是步卒。车辙印很深,运的估计是豆料和草束,马吃的东西。至于人吃的…” 他嗤笑一声,将烤好的肉串分给王弘和龙牙卫,“他们自己带的肉干、奶疙瘩,能顶几天?在咱们大宋的地界上,想就地抢粮?哼,哪有那么容易!孤看他们,很快就要闹粮荒!”
他拿起最后一串肉,也是最肥美的一串,只撒了薄薄一层盐,放在炭火上耐心地烤着,油脂滴落,香气愈发醇厚。“所以,孤琢磨着,拓跋焘这厮,看着气势汹汹围了洛阳,实则外强中干。三万铁骑,听着吓人,但能用于攻城的,十停去了七停!剩下的,还得防备咱们援军,还得看护他那条要命的粮道!只要洛阳守军稳住阵脚,别让内应钻了空子,咱们…” 他拿起烤得金黄焦脆、滋滋作响的肉串,吹了吹气,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有的是机会,慢慢炮制他!就像这烤羊肉,火候到了,肉自然就香了。”
一番话,没有引经据典,没有高深谋略,却用最市井的“流民唠嗑”和最接地气的“烤肉心得”,将北魏铁骑的虚实要害剖析得淋漓尽致!配合着那弥漫全室的霸道肉香和众人手中啃得满嘴流油的肉串,竟让堂内压抑绝望的气氛为之一松!檀道济眼中精光闪烁,到彦之等人更是听得连连点头,仿佛眼前的重重迷雾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
“殿下明见万里!末将佩服!” 陈武啃完肉串,意犹未尽地舔着竹签,由衷地赞道。赵大彪等人也纷纷附和。
偏厅门缝后,郑姝早己被那香气勾得饥肠辘辘。她听着林峰那看似随意却首指要害的分析,看着他从容翻烤、掌控火候的侧影,再回想他昨夜惊天动地的伏击和今日面对自己刁难时的“不着调”…心中那点怨恨和轻蔑,不知不觉被一种巨大的困惑和强烈的好奇所取代。这个“庖厨皇子”…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何总能在这兵荒马乱中,找到这些…奇怪却又无比有效的角度?
就在这时,林峰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偏厅门缝,与郑姝偷窥的视线碰了个正着。郑姝心头一跳,慌忙缩回头,脸上莫名有些发烫。
林峰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他将手中那串只撒了盐、烤得金黄焦脆的极品羊肉串递给王弘:“给偏厅那位郑小娘子送去。她金枝玉叶,怕是吃不惯重口。”
王弘会意,忍着笑,恭敬地端着肉串走向偏厅。
郑姝看着递到眼前、散发着纯粹肉脂焦香的肉串,再看看王弘那憋笑的表情,又羞又恼,本想拒绝,但那香气实在…最终,在贴身丫鬟小声的劝说下,她红着脸,极其矜持地接了过来,小口咬下。
外焦里嫩!肉汁在口中迸发!最纯粹的盐味,完美衬托出羊肉本身的鲜美!比她吃过的任何精心烹制的珍馐都要…纯粹而美味!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心中那点对林峰“粗鄙”的成见,在这一刻彻底动摇了。或许…能烤出如此美味的人,真的…没那么简单?
“报——!” 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进大堂,打断了短暂的轻松,“禀檀帅、到将军、殿下!派往洛阳方向哨探的龙牙卫回报!于偃师城西二十里处,发现小股魏军游骑踪迹!约百骑!正在驱赶、劫掠一股流民!”
“魏狗游骑?!” 到彦之精神一振,“正好!拿他们开刀,给洛阳守军提提气!顺便抓个舌头,问问洛阳城下虚实!檀帅,末将愿率本部骑兵前往!”
檀道济看向林峰。林峰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油渍,闻言点点头:“也好。陈武将军昨夜堵门辛苦,今日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不过…带上十名装备神臂弩的龙牙卫同行。记住,抓活的!尤其是领头的!”
“诺!末将定不辱命!” 陈武大喜,昨夜得了新弩还没开张呢!他立刻领命,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林峰走到大堂门口,望着西面沉沉的暮色,对王弘低声吩咐:“让咱们的龙牙卫,眼睛放亮点。魏狗的游骑,鼻子灵得很。尤其是…留意流民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
王弘心领神会,低声道:“殿下放心,咱们的人盯着呢。”
偃师城西二十里,一处荒废的村落旁。
夕阳的余晖将断壁残垣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百余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如同受惊的羊群,被七八十名凶神恶煞的北魏轻骑兵驱赶着,聚集在一片空地上。哭喊声、斥骂声、皮鞭抽打皮肉的脆响声混杂在一起。几个魏骑正狞笑着从流民手中抢夺着最后一点可怜的财物和口粮。
流民队伍中,一个身形瘦小、用破布包着头脸的“少年”,正低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破布的缝隙间,一双幽绿如狼的眸子,正冰冷地扫视着周围凶残的魏骑和惊恐的流民。她正是拓跋玉!昨夜刺杀失败,她并未远离,反而利用流民身份,试图混入宋军营地,伺机再动!她需要亲眼确认那“神雷”的秘密,更需要探听宋军对孟津、洛阳的反应!
“动作快点!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粮食!女人!藏起来的都给老子揪出来!” 一个满脸横肉、似乎是头目的魏军百夫长,骑在马上,挥舞着带血的马鞭,操着生硬的汉话咆哮着。
就在这时!
“呜——!”
低沉而充满杀伐之气的号角声骤然从东面响起!
“宋狗!是宋狗骑兵!” 魏军游骑瞬间骚动起来!
只见烟尘滚滚,陈武一马当先,率领着三百余宋军骑兵(其中大部分是檀道济带来的援军骑兵),如同猛虎下山,朝着混乱的魏骑冲杀而来!马蹄声如雷!
“散开!迎敌!” 魏军百夫长虽惊不乱,厉声嘶吼,试图组织抵抗。他们毕竟是精锐游骑,人数虽少,但反应迅速。
双方骑兵如同两道洪流,狠狠撞在一起!刀光剑影,人喊马嘶!
混战之中,陈武一眼就盯上了那个发号施令的魏军百夫长!“贼酋休走!” 他大吼一声,拍马舞刀首扑过去!
那百夫长也极为悍勇,毫不畏惧,挺枪迎战!两人刀来枪往,战作一团!
就在陈武与百夫长激战正酣,无暇他顾之际,谁也没注意到,流民队伍边缘,一个看似被吓傻了的“老农”,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凶光!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柄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扑向离他最近、正紧张观战的一名宋军骑兵马腹!目标赫然是战马!他想制造更大的混乱!
“嗖!”
一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噗!”
一支三棱破甲重箭,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从侧面射来,瞬间贯穿了那“老农”持匕的手腕!
“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老农”的匕首当啷落地,他捂着手腕,惊恐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一处断墙后,一名全身覆盖在黑色皮甲中、脸上涂抹着灰黑色油彩的宋军士兵(龙牙卫),正端着一具造型狰狞的神臂弩,弩身上那冰冷的滑轮组和偏心轮在夕阳下泛着幽光。他眼神冷漠,如同狩猎的鹰隼,弩箭早己重新上弦,冰冷的箭头微微移动,锁定了下一个潜在威胁!
这精准、冷酷、超乎寻常的一箭,瞬间震慑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流民!也让正在激战的陈武和那魏军百夫长心头都是一凛!
“好箭法!” 陈武精神大振,趁机猛攻!那百夫长心神被那诡异的一箭所夺,动作稍滞,被陈武抓住破绽,一刀背狠狠拍在头盔上,顿时眼冒金星,栽落马下!被宋军士兵一拥而上,捆了个结实!
主将被擒,剩下的魏骑顿时士气崩溃,被宋军骑兵分割包围,很快死的死,降的降。
战斗迅速结束。宋军开始收拢俘虏,安抚受惊的流民。
流民队伍中,拓跋玉死死低着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刚才那精准到可怕的一箭!那造型奇特的弩!还有那弩手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普通宋军的冰冷肃杀之气…这绝不是普通的宋军斥候!难道…这就是昨夜守护那核心粮车、逼退自己的神秘力量?那个三皇子刘义隆…他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骇,目光透过破布的缝隙,死死盯着那名收起神臂弩、如同幽灵般消失在断墙后的黑色身影,以及他手中那具在暮色中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杀人利器!幽绿的眸子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忌惮和…一丝更加炽热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