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的小院里如同九天惊雷炸响！每一个音节都狠狠劈在林妙妙的天灵盖上！
她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脱眶而出，嘴巴无意识地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宕机，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恐惧在疯狂刷屏：【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师尊中毒了！是我下的毒！是我亲手“送”的苹果！我要被挫骨扬灰了！神魂俱灭了！三条腿都不够打断的！师尊！弟子冤枉！是系统！是系统那个坑货！系统！我大爷十八代祖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清弦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口中的果肉。月光落在他俊美无俦的侧脸上，下颌线清晰流畅，喉结微动，将那口鲜红、却可能蕴藏着三日腹泻之毒的果肉，平静地咽了下去。
整个过程，他清冷如寒潭的眸光，始终一瞬不瞬地落在林妙妙那张写满了惊恐绝望、惨白如纸的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他吃下的不是来历不明、颜色诡异的毒苹果，而是一块再普通不过、毫无滋味的清心糕点。
院门口，萧夜寒微微调整了一下倚靠门框的姿势，苍白阴郁的脸上，那抹冰冷的玩味弧度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清晰地加深、漾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如同看一场精心编排、高潮迭起的滑稽戏般的兴味盎然。他甚至几不可查地歪了歪头，似乎在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仿佛被冻结了漫长的十息。
沈清弦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缓缓摊开另一只一首负在身后的手。掌心向上，五指修长如玉，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然后，在所有人（主要是林妙妙和萧夜寒）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他微微低下头，对着自己摊开的掌心。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因为环境过于死寂而显得无比清晰的吐气声。
一颗小小的、湿漉漉的、沾着晶莹唾液的、鲜红欲滴的苹果籽，如同被精心吐出的果核，稳稳地、分毫不差地落在了他那纤尘不染的掌心中央。籽粒，在月光下折射着诡异的光泽。
他垂眸，看着掌心的苹果籽，伸出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动作优雅从容，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如同拈起一片即将凋零的优昙花瓣，轻轻拈起了那颗的籽粒。
清冽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目光再次抬起，穿透冰冷的空气，精准地落回林妙妙那张己经彻底失去所有血色、如同石膏面具般僵硬的脸上。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冰面下深不可测的寒流，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碾碎意志的绝对寒意：
“核。”
两个字，如同宣判。
然后，在所有人（主要是林妙妙）呆滞的目光中，他拈着那颗苹果籽的手指，微微向前一送。
“收好。”
我：“……”
身体在极致的恐惧下，彻底脱离了大脑的掌控。林妙妙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哆哆嗦嗦地、极其僵硬地伸出了自己那只同样冰冷麻木、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摊开同样僵硬冰冷的掌心。
动作机械，如同提线木偶。
那颗带着师尊体温（冰冷）和唾液、仿佛还残留着毒苹果那诡异甜香与腐败气息的苹果籽，被沈清弦那双完美无瑕的手，轻轻放在了林妙妙的掌心。
微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粘腻感。
落在掌心，却像一块刚从地狱熔炉里取出的、烧得通红的烙铁！
“滋啦——！”
林妙妙仿佛听到了自己灵魂被烫焦的声音！巨大的惊恐和荒谬感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当场尖叫出声！
【核？！让我收好？！师尊您这是什么意思？！是留作证据准备秋后算账？！还是让我自己种出来！再吃下去！自己毒死自己？！这到底是什么酷刑？！系统！救命！我感觉我要疯了！】内心的小人己经彻底疯癫，抱着那颗湿漉漉的籽在识海里疯狂打滚、尖叫、撞墙，上演着精神错乱的全套戏码！
沈清弦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弃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雪色的袍角在清冷的月光下划过一道无情的弧线，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他即将踏出院门门槛的刹那——
“唔…”
一声极其轻微、压抑的、仿佛是从喉咙最深处、被某种无形力量强行挤出来的闷哼，突兀地响起！
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
但林妙妙捕捉到了！
她甚至清晰地看到，师尊那挺拔如孤峰雪松、仿佛能撑起天地脊梁的身影，几不可查地、极其短暂地晃了一下！那晃动的幅度微乎其微，快到如同错觉，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就在那晃动的瞬间，借着清冷的月光，她似乎瞥见师尊那完美无瑕的侧脸上，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透明的青色！如同上好的瓷器表面骤然浮现的冰裂纹！
沈清弦负在身后的手，指节瞬间收紧，骨节泛白！
没有回头。
没有任何解释。
那道雪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华之中的一抹清冷流光，瞬间消失在破败的院门外，只留下原地一片冰冷的死寂和更加浓郁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死寂再次如同沉重的幕布，笼罩了这方小小的破落院落。
只剩下林妙妙一个人。
她僵硬地摊着手，掌心躺着那颗湿漉漉、仿佛还带着余温（师尊的冰冷体温）的苹果籽，如同捧着一颗随时会爆炸、将她炸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毒丹！
还有，门口那道如同跗骨之蛆般、冰冷粘稠、带着巨大压迫感的视线。
萧夜寒依旧倚着破旧的门框，深潭般的黑眸一瞬不瞬地锁定着她。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玩味，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盯上了濒死猎物般的、纯粹的、带着一丝诡异满足感的审视。
他低哑的、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品尝到了某种极致乐趣的满足感，幽幽地飘荡在死寂的空气中：
“师姐的苹果……”
他微微顿了顿，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角，勾起一个清晰而冰冷的弧度。
“……味道如何？”
林妙妙：“……”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颗如同诅咒般的苹果籽。再抬头，看着门口那抹如同索命幽魂的身影。
眼前骤然一黑。
身体晃了晃，她死死攥紧掌心那颗湿漉漉、仿佛带着剧毒的籽粒，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感觉自己的修真生涯，不，是整个穿书生涯，己经在这一刻，提前、彻底地走到了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