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光芒让我沉醉,遇见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我等你。——娟“
“轰——”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这不是情书!这是催命符!
这是一个为他妻子李芸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能想象,这封信会通过某种“意外”,被他妻子发现。以李芸的刚烈性子,这个家必然天翻地覆!
到那时,他焦头烂额,后院起火,他的对头再从工作上发难……他将毫无还手之力!
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那八个字不再是预言,而是悬在他头顶,一把己经开始下坠的铡刀!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衣。他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无与伦比的后怕,几乎将他淹没。
他看着手里那张轻飘飘的、足以毁灭他一切的纸条,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穿过房门,死死地盯住了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
顾盼的房间。
那个他曾经嫌弃又土又馋的乡下女儿……那个脑子里只有红烧肉的“傻丫头“……
他攥紧了手里的纸条,那张薄纸被冷汗浸透。
他的眼神在极致的恐惧后,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然。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顾盼的房门口。
顾卫国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他戎马半生,面对过枪林弹雨,处置过无数棘手的突发事件,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到无力和……荒诞。
就在他天人交战,几乎要下定决心推门而入的瞬间,一道含含糊糊,带着浓浓睡意的咕哝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嗯……好香啊……红烧肉……】
【再来一碗米饭……肉汤拌饭……绝了……】
顾卫国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所有的恐惧、凝重、后怕,在这一刻被这句没心没肺的梦话,冲得七零八落。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个丫头此刻正西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角流着哈喇子,梦里还在跟一碗红烧肉大快朵颐的模样。
这让他怎么开口!气氛全没了!
顾卫国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默默地收回手,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行,不能这么冲动。这个女儿,脑回路异于常人,行事风格根本无法预测。
首接摊牌,万一把她吓跑了,或者她那个“心声“功能失灵了,他们全家上哪哭去?
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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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家的早餐桌上,气氛达到了一个新的诡异高度。
顾卫国一夜没睡好,眼下的乌青比军区大比武时熬了三天三夜还重。他看妻子李芸的眼神里,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愧疚和安抚。
李芸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昨天丈夫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顾盼心声里那句“狐狸精”,像两根刺扎在她心头,让她一整晚都翻来覆去。
顾承毅和顾承言兄弟俩,则像两个沉默的保镖,一左一右,眼观鼻,鼻观心,但警惕的雷达却始终锁定着那个正埋头对付一碗鸡蛋羹的亲妹妹——顾盼。
至于老三顾承安,依旧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仿佛对外面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
【哇,今天的鸡蛋羹蒸得滑!一点蜂窝都没有!还滴了香油!这张婶真是个人才啊,等我以后发财了,一定把她挖走,专门给我做饭!】
【就是这家人真奇怪,一个个的,怎么脸色比昨天还难看?特别是老头子,一副肾虚的样子,不会真被外面的狐狸精给榨干了吧?】
“噗——咳咳咳!”
顾卫国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豆浆,首接喷了出来,呛得他撕心裂肺,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老顾!”李芸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给他拍背顺气,“你这是怎么了?一把年纪了,喝口豆浆都能呛着!”
顾卫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边摆手,一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他肾虚?他被榨干了?这死丫头,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盼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挖了一大勺鸡蛋羹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眼神无辜又茫然。
【瞪我干嘛?你个老登。】
【莫不是被我猜对了?心虚了。不对啊,他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听到这里的顾卫国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首接撅过去。
他猛地站起身,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会被这丫头活活气死。
他走到李芸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今天你别去上班了,请个假。”
李芸一愣:“请假干嘛?”
顾卫国看了饭桌上埋头干饭的顾盼一眼,意有所指:“多陪陪盼盼,带她出去走走,买几件新衣服。女儿家家的,总穿这身旧衣服怎么行。”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逃也似的上班去了。
留下李芸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顾盼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土布褂子,心里五味杂陈。丈夫的话,像一根针,又准又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房间里虽然也准备得有新衣服,但那都是按照顾雪的身形准备。
如今一看瘦小的亲闺女,那些衣服也确实穿不上。
再说盼盼回到这个家都好几天了,她这个当妈的,除了嫌弃她吃饭没规矩,走路没样子,竟然连一件合身的新衣服都没想到要给她买。
反观顾雪,衣柜里挂满了各种时髦的连衣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这个妈,当得太不称职了!
愧疚、心虚,以及对丈夫那个“狐狸精“的隐忧,像潮水一样将李芸淹没。
不行!她必须做点什么!她要把自己对女儿的亏欠,全都弥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