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洞里的青铜根系缠上脚踝时，杨春梅闻到了1962年的榆树皮味道。量子风暴撕扯着防护服，十二个铁姑娘手挽手组成的对撞环正在渗血，血珠悬浮成超流体在黑暗中闪烁。
"保持队形！"王大有扯断三根量子墨指，墨汁在虚空画出费曼图，"跟着血珠的轨迹走！"
幺妹突然指着下方尖叫。青铜根系交织的井壁上，西周饕餮纹正与2025年的对撞机图纸相互蚀刻。杨春梅看见自己1958年的劳动奖章倒影在井壁，奖章背面竟浮现出未来女友的泪痕。
"两点钟方向！"周晓白的火钩亮起碳纳米管荧光，"有混凝土裂缝！"
王大有瞳孔里的电子云剧烈翻滚。他认出这是1978年水利工程留下的五防处理层，裂缝里渗出的却是带同位素标记的糯米浆——本该深埋地下的西周地基正在吞噬时间线。
"春梅，用γ射线扫描裂缝！"他甩出半凝固的血珠，血滴在混凝土表面炸成希格斯场探测粒子。
杨春梅扯开防护服领口，胸口的铯原子钟突然弹出激光探头。当幽蓝光束扫过裂缝时，所有人听见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机械运转声。
"是打夯机！"幺妹的钚金属脊椎发出共鸣，"1958年修水库时的柴油打夯机，但声波频率..."
"...被调制成西周编钟的十二平均律。"王大有接话时，墨汁正从他耳孔渗出，"有人在用混凝土封印时空节点。"
井壁突然剧烈震颤。狗剩抱着的雄黄酒罐迸裂，酒液在量子风暴中凝成碳60防护罩。少年突然用苍老的声音喊道："裂缝在吞噬1965年的三线建设档案！"
杨春梅的红绸带缠住一道突袭的青铜根须，劳动布手套擦出等离子火花："说人话！"
"混凝土里掺了五保户的骨灰。"王大有的量子墨指开始碳化，"那些消失的...咳咳...五保户..."
突如其来的时空湍流打断了对话。周晓白的火钩突然开始复读《鞍钢宪法》内容，而幺妹的钚金属脊椎正在播放1977年高考听力试题。铁姑娘队的核反应堆集体过载，防护服上渗出青铜色组织液。
"手电筒！给我手电筒！"王大有突然扑向裂缝。杨春梅把备用的虎头牌手电甩过去时，发现镀铬外壳上刻着不属于本时空的二进制祷文。
光柱刺入裂缝的瞬间，井壁渗出黑色原油。原油在空中扭曲成《周髀算经》的算筹符号，又突然坍缩成带铁锈味的血水。王大有突然大笑："果然是双层嵌套！表层是1978年混凝土，里层是..."
"...西周版的水泥配方。"杨春梅接住回弹的手电筒，光斑里浮动着糯米与蛤灰的量子纠缠态，"用现代建材封印古代巫术？"
"不止。"王大有用墨斗车在裂缝处画出拓扑锁，"这些混凝土在吸收不同年代的灾难记忆——1958年钢水、1960年饥荒、1976年地震..."
狗剩突然惨叫。少年脖颈处的麻绳结正在吞噬雄黄酒防护罩，绳结里渗出1975年河南板桥水库溃坝时的泥浆。王大有甩出墨线缠住他的腰："抓紧！我们要穿越混凝土夹层了！"
量子墨汁与混凝土碰撞出奇异辉光。杨春梅看见裂缝深处堆满搪瓷缸，每个缸体都印着不同年代的标语，缸口用油纸封着带辐射标志的骨灰。
"五保户...都是自愿献祭的..."周晓白的火钩突然发出老年女声，"他们的钙质加固了时空结构..."
幺妹的防护服突然爆开，钚金属脊椎刺入混凝土裂缝。少女发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悲鸣："1998年长江洪水！快堵住！"
井壁开始渗出浑浊江水。王大有撕开中山装，胸口的强相互作用力方程己啃噬到第六根肋骨："春梅！用核反应烧灼裂缝！"
铁姑娘队瞬间组体托卡马克装置。当十二个核反应堆同时过载时，杨春梅看见混凝土里的骨灰瓮开始发光，瓮底浮现出西周工匠的指纹与未来工程师的基因编码。
"要冲过去了！"王大有将最后量子墨泼向涌动的江水。墨汁在洪流中凝成石墨烯堤坝，暂时阻隔了时空污染。
穿越混凝土夹层的瞬间，所有人听见了熟悉的柴油机轰鸣。1983年的东方红拖拉机正在虚空耕地，车头大灯照出旱井底部的真相——无数青铜根须缠绕着五层混凝土结构，每层都封印着不同年代的五保户遗体。
"这是...时空防火墙？"周晓白的火钩熄灭了。
王大有跪在潮湿的井底，墨斗车里爬出半透明的石墨烯蠕虫："不，是莫比乌斯环式的记忆坟墓。每个五保户都承担着..."
他的解释被突然降临的寂静打断。量子风暴停止了，井底只剩下柴油机余韵在混凝土夹层间回荡。杨春梅擦去防护面罩上的青铜锈，发现裂缝深处渗出雪白的现代水泥浆。
"王技术员！"幺妹突然指着头顶，"混凝土在自我修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被核反应烧灼的裂缝正被某种纳米材料填充。杨春梅的γ射线扫描显示，修复材料里混合着1984年深圳国贸大厦的混凝土碎屑与西周版三合土配方。
"有人在操控..."王大有突然咳出带石墨碎片的血块，"这些五保户...不是牺牲品...是..."
狗剩怀里的酒罐残片突然播放起1978年新闻："我省首次实现五保户集中供养..."少年惊恐地后退，踩碎了虚空中漂浮的1994年希望工程照片。
"全体撤离！"王大有扯断最后三根墨线，"混凝土要闭合了！"
当他们顺着量子血珠的轨迹冲出旱井时，黎明正撕开辐射云。杨春梅回头望去，旱井口蒸腾着2008年汶川地震的尘雾，而井沿的青砖上，新鲜的水泥正缓缓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