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银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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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砚池大懒虫
主角:
雷银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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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池大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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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银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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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坟茔低语,戏魂缠身
0次阅读 0累计人气值 2.16万字
(注:该作品经过另一版魔改,初版作者手法各方各面较为稚嫩,如果不想听废话,直接进入故事,请移步第5章) 正文简介: 在现实世界中。碌碌无为的一个社恐青年薛凌羽,机缘巧合下穿越到了一个诡异世界,被乐子伶人鬼魂附身,从坟里爬了出来 “什么鬼,这是戏神世界观吗,我们……没救啦” 可当杀疯了的伶人看清眼前的姬昌弑父杀兄,“代父”伐纣时,小小的CPU顿时处理不过来了 这里好多东西都似曾相识,可又说不出来的诡异。 “姓吕名尚字子牙,老道士,你是怎么跟姬昌那个魂淡扯上关系的?”少年声音低低地问 “老夫我……母氏是姜”老人在同样靠在笼子上,回答道 “原来是愿者上钩那位……真是失敬了……”少年身后的鬼伶人开口,挖苦着这位交情不深的“死党” 若干年后,当雷银的身后事几乎一团糟时,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名叫吕尚的老道士了,可还有一人,正踏着雷银崛起时的道路,流亡于这整个天下 他,既是雷银之子,也是秦川虎狼之师的“叛党” 雷阡 这个志在为父报仇的青年,在与其父亲相近的年龄,踏上了父亲走过的路程,感受着父亲的一串又一串回忆,只是当他走完这一切,又如何界定自己与父亲呢?……
0次阅读 0累计人气值 2.16万字
简介
传统玄幻 玄幻 穿越 洪荒 东方玄幻 封神
(注:该作品经过另一版魔改,初版作者手法各方各面较为稚嫩,如果不想听废话,直接进入故事,请移步第5章) 正文简介: 在现实世界中。碌碌无为的一个社恐青年薛凌羽,机缘巧合下穿越到了一个诡异世界,被乐子伶人鬼魂附身,从坟里爬了出来 “什么鬼,这是戏神世界观吗,我们……没救啦” 可当杀疯了的伶人看清眼前的姬昌弑父杀兄,“代父”伐纣时,小小的CPU顿时处理不过来了 这里好多东西都似曾相识,可又说不出来的诡异。 “姓吕名尚字子牙,老道士,你是怎么跟姬昌那个魂淡扯上关系的?”少年声音低低地问 “老夫我……母氏是姜”老人在同样靠在笼子上,回答道 “原来是愿者上钩那位……真是失敬了……”少年身后的鬼伶人开口,挖苦着这位交情不深的“死党” 若干年后,当雷银的身后事几乎一团糟时,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名叫吕尚的老道士了,可还有一人,正踏着雷银崛起时的道路,流亡于这整个天下 他,既是雷银之子,也是秦川虎狼之师的“叛党” 雷阡 这个志在为父报仇的青年,在与其父亲相近的年龄,踏上了父亲走过的路程,感受着父亲的一串又一串回忆,只是当他走完这一切,又如何界定自己与父亲呢?…… ...

第一章 坟茔低语,戏魂缠身

冰冷的泥土气息混杂着腐朽的草木腥气,争先恐后地钻进薛凌羽——

不,现在这具身体叫雷银——的鼻腔。

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碎片,模糊、混乱,又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拽回。

“嗬…嗬……”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呛入的却是更多带着土腥味的湿冷空气。

肺部火烧火燎地疼,眼前阵阵发黑。

淦!刚才还在肝《明日方舟》新活动,眼看理智药都要嗑完了,就差最后两个材料……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电脑屏幕刺眼的光,和窗外一道极其不自然的、仿佛撕裂天穹的惨白闪电。

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灵魂被撕扯、挤压的剧痛,仿佛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然后……砰!

“妈的,我这是进‘洛洛历险记’的剧本了吗?……我不要进泰拉大陆得矿石病啊!”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被黏腻的黑暗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占据。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涩响和泥土簌簌落下的声音。

他正躺在一个……坑里?

一个被粗暴刨开的、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土坑!

身下是半截腐朽的棺木边缘,还有……一段缠绕着破布、早己白骨化的肢体!

“呕……”

强烈的生理性反胃让他蜷缩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干呕出酸水。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穿越?乱葬岗?开局就躺坟里?!

社恐青年薛凌羽最大的冒险不过是鼓起勇气在游戏里开麦交流,现实里连和陌生人对视超过三秒都浑身不自在。

现在,

他却被丢进了这个阴森恐怖、死气弥漫的鬼地方!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新手大礼包!

只有冰冷的泥土、腐朽的尸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地狱开局,比《明日方舟》里与爱国者一战的绝望感还要强烈一百倍——

至少游戏里还能重开!

“这个开局……我是真的会死……”

他绝望地喃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次是字面意义上的恐惧。

就在他试图爬出这个该死的土坑时,一阵极其诡异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不是风穿过树洞的呜咽,也不是夜枭的啼叫。

那是一种……拖曳得极长、细若游丝、却又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吟唱。

像戏腔,却又浸透了无尽的哀怨和冰冷,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

“菱花镜里朱颜乱…”

“粉墨凝成血泪斑……”

“记得合欢衾衾尚暖…

哪堪白骨葬—荒—烟?—……”

声音飘飘渺渺,忽左忽右,仿佛贴着他的头皮滑过,又像从地底深处渗出。

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鬼!真的有鬼!

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

想逃跑,双腿却灌了铅般沉重。

那诡异的戏腔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缠:

“——拍牙板,掷凤冠,铜镜裂处阴风绵……

原来人鬼两-重-天……”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雷银惊恐地转动眼珠,借着从树冠缝隙漏下的、惨淡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月光,他看到了一抹银灰色。

就在坑边,站着一个身影。

极其瘦长,穿着一件仿佛戏台上书生穿的、样式古旧却异常干净的银灰色长衫。

月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种非人的、纸片般的单薄感。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俯视着坑中狼狈不堪的雷银。

戏腔停了。

死寂。比刚才更可怕的死寂。

然后,那身影动了。

它没有迈步,而是像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土坑,飘落在雷银面前。

距离近得雷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陈旧脂粉和泥土腥气的奇异味道。

一张脸凑了过来。

惨白。

毫无血色。

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上去的,却僵硬得不似活物。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空洞、漆黑,深不见底,仿佛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枯井。

嘴角却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标准的、带着浓重悲戚意味的弧度。

“公子……”

那“人”开口了,声音正是刚才那诡异的戏腔,此刻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温柔,

“缘何……与这累累白骨同眠?”

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的气息喷在雷银脸上。

极度的恐惧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乱葬岗的死寂。

雷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手脚并用地向后猛蹬,想要远离这个恐怖的“东西”。

后背重重撞在坑壁上,震落一片泥土。

鬼伶人似乎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嘴角的悲戚弧度加深,化作一丝诡异的、近乎愉悦的笑意。

它伸出同样惨白、骨节分明的手,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掐住了雷银的脖子!

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从脖颈蔓延至全身!

窒息感再次袭来,比刚才更甚!

雷银徒劳地挣扎,双手抓挠着那只冰冷的手腕,却如同抓在坚硬的石头上。

鬼伶人那张惨白的脸凑得更近,空洞的黑眸死死盯着雷银因缺氧而涨红、扭曲的脸。

它的嘴唇几乎贴到了雷银的耳朵,戏腔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病态的痴迷和怨毒:

“这副皮囊……尚可……借小生一用……了却生前……未竟之恨……”

话音未落,雷银感觉一股冰寒刺骨、夹杂着无数疯狂呓语和滔天怨念的洪流,顺着鬼伶人掐住他脖子的手,蛮横地冲进了他的身体!首贯天灵!

“呃啊——!”

灵魂仿佛被撕裂、被冻结、被无数怨恨的尖针反复穿刺!

剧烈的痛苦让他眼球暴突,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破碎的戏台、刺耳的嘲笑、冰冷的刀锋、无尽的黑暗与怨恨——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脑海,冲击着他脆弱的意识。

不!滚出去!

他残存的意识在尖叫,在绝望地抵抗。

但那股力量太强大了,冰冷、怨毒、疯狂,带着一种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执念,要将他彻底吞噬、覆盖!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瞬间,他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发烫。

一个极其模糊的、三角形符纸的轮廓在他混乱的感知中一闪而逝。

紧接着,那疯狂涌入的怨念洪流似乎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下,变得迟滞了一瞬。

这一瞬。

鬼伶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掐住他脖子的手微微一顿,空洞的黑眸闪过一丝疑惑。

也就在这一瞬——

“银儿!我的儿啊!你在哪?!”

一个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女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晃动的光芒,从不远处传来!

“找到了!在这里!坑里!”

一个粗犷的男声带着惊惧喊道。

火把的光芒猛地照亮了土坑边缘。

雷银的父母——一对穿着粗布衣裳、面容憔悴却写满焦急的中年夫妇——出现在坑边。

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坑底那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一个穿着银灰戏服的诡异身影,正死死掐着他们儿子的脖子!

儿子脸色青紫,双眼翻白,眼看就要不行了!

“鬼啊!!!”

雷母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几乎在地。

雷父目眦欲裂,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块石头就要往下砸:

“放开我儿子!”

那鬼伶人缓缓抬起头,望向坑边惊恐欲绝的二老。

它脸上那诡异的悲戚笑容似乎更浓了,掐着雷银脖子的手却没有松开。

它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无尽嘲讽和悲凉的戏腔,对着二老的方向,低低唱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哟……”

那拖长的尾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二老的心脏。

打更人惊恐的注视着,他刚跑到近前,被这一幕吓得腿一软,绊在一块石头上……

他“昏”了过去,

鬼伶人的身影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倏地一下,彻底没入了雷银的身体!

雷银脖子上的钳制骤然消失,他像破麻袋一样摔倒在冰冷的泥土里,剧烈地咳嗽,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但身体的掌控权并未完全回归。

他能感觉到,那个冰冷、怨毒的意识,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他的脑海深处,带着一种审视和……玩味。

坑边的二老只看到儿子突然摔倒,那可怕的鬼影却消失了。

巨大的惊吓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冲击下,他们连滚带爬地滑下土坑,扑到雷银身边,紧紧抱住他冰凉的身体,嚎啕大哭。

“银儿!我的银儿!吓死娘了!”

“没事了,没事了,爹娘在!爹娘带你回家!”

雷银被父母紧紧搂在怀里,身体僵硬。

父母温暖的体温和劫后余生的颤抖,与他体内那冰寒刺骨的怨毒意识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他能清晰地“听”到脑海中那个鬼伶人意识发出的、无声的、冰冷的嗤笑。

社恐青年薛凌羽死了。

活下来的,是明云镇雷家的小子雷银。

一个身体里,塞进了两个惊恐不安的灵魂——

一个来自异世的社恐,

一个来自幽冥的怨伶。

……

明云镇,雷家小屋。

药味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雷银靠坐在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比刚“醒来”时多了几分活气,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疏离。

“银儿,来,再喝口药,大夫说这安神的方子最管用。”

雷母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吹了吹,递到雷银嘴边。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担忧。

雷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微微偏开头,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和距离感:

“……我自己来。”

他接过碗,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母亲粗糙温暖的手,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然后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苦涩的药汁。

不是我的父母……不是我的父母……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试图筑起一道心理防线。

社恐的本能让他对任何过度的情感表达都感到不适和恐慌。

但这两个月来,这对陌生夫妇无微不至的照顾,那种发自肺腑的关切,像温水一样,一点点侵蚀着他试图封闭的心防。

这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雷父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紧锁。

他看着儿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儿子是找回来了,可魂儿好像丢了一半。

以前那个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整天带着一帮小子疯跑惹祸的皮猴子不见了,眼前这个安静、沉默、眼神躲闪、甚至带着点畏缩的青年,陌生得让他心慌。

尤其儿子看他们的眼神,总像是在看……陌生人?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唉……”

雷父重重叹了口气,烟雾缭绕中,愁容更深。

镇上的流言蜚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都说他家雷小子在乱坟岗撞了邪,魂被恶鬼勾走了。

请来的郎中瞧了又瞧,只说是受了惊吓,开了安神的药,可这心病……怎么医?

就在雷父愁云惨雾,雷母默默垂泪时,小屋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扎着双丫髻、脸蛋红扑扑像熟透桃子的少女探进头来。

她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干净的碎花布衣,腰间还别着一根磨得光滑的小木棍,眼神明亮中带着几分扭捏。

“雷…雷伯,雷婶……”

少女的声音清脆,却有些底气不足,

“我…我来看看…雷银哥……”

她目光飞快地扫过床上的雷银,又迅速垂下,脸颊似乎更红了些。

雷母连忙抹了抹眼角,勉强挤出笑容:

“是红儿啊,快进来。”

雷父也点了点头,愁容稍缓。

这丫头是隔壁木匠家的闺女桃红儿,从小跟雷银一块长大,性子野得很,爬树打架不输男孩,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女侠”。

出事前,自家那混小子简首着了魔似的围着她转,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博她一笑。

桃红儿挪进门,手里捏着一个小布包,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完全没了平时那股泼辣劲儿。

她走到床边,飞快地瞟了一眼低着头的雷银,声音细若蚊呐:

“那个…听说…你醒了…还…还好吧?”

她的语气十分别扭,带着一种想关心又强装不在意的劲儿,典型的嘴硬心软。

雷银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

社恐的本能让他想避开视线,但身体原主残留的一些模糊悸动,让他对这个身影感到一丝熟悉和…无措?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

“……还…好。”

桃红儿似乎被这过于平淡的反应噎了一下,小嘴微微,像是有点生气,又像是有点委屈。

她把手里的布包往雷银床沿一丢:

“喏!我爹让我拿来的,山里采的灵芝草根,说是…安神的!”

布包落在床上,散开一角,露出几块带着泥的根茎。

雷母连忙道谢:“哎呀,太谢谢桃木匠了,也谢谢红儿你跑一趟……”

“不…不用谢!”

桃红儿飞快地打断,脸更红了,她盯着雷银,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带着点责备和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你以后别那么傻了!那天晚上…要不是为了帮我去捡那破风筝,你也不会…也不会……”

她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不会一个人深陷乱坟坡,遭遇那等诡异,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雷银心头微震。

原来这身体的原主,是为了这个女孩才跑到那鬼地方去的?为了博她一笑,不惜以身犯险?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混杂着原主残存的执念和对这飞来横祸的无奈。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桃红儿看着他这副木讷疏离的样子,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强打起精神,哼了一声:

“总之…你好好养着吧!别…别再让人操心了!”

说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转身就跑了出去,门被她带得砰一声响。

屋内的气氛因桃红儿的到来和离去,变得更加复杂。

雷父雷母看着儿子依旧沉默的样子,只能相视苦笑。这小子,连红丫头都不亲近了……

送走了唉声叹气的郎中,又婉拒了那些带着探究和些许疏离的探望,小屋终于恢复了安静。

“哎……”

夜色渐深。

雷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窗外的月光清冷地洒进来,在地面投下窗棂的格子。

他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裤兜的位置——只有粗糙的麻布触感。

手机…游戏…理智药…源石虫… 巨大的失落感和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排斥感再次涌上心头。

没有熟悉的干员,没有基建,没有能让他暂时忘却现实的塔防战场……

只有体内那个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和一对让他情感负担沉重的“父母”,还有那个似乎与这身体有着深刻羁绊的陌生少女。

“啊……穿越就算了…古代?认真的吗?……”

他对着虚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毫无起伏地吐槽着,仿佛这样就能将内心的惶恐和荒诞感剥离出去。

“没有舟可以玩,我真的会死的……”

这句话成了他穿越后唯一能抓住的、带着点黑色幽默的锚点了。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令人汗毛倒竖的阴冷感毫无征兆地从脊椎骨窜起。

他猛地扭头看向房间最阴暗的角落。

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银灰长衫的模糊身影,正缓缓凝聚成形。

惨白的脸,空洞的黑眸,嘴角挂着那标志性的、悲戚又诡异的笑容。

鬼伶人!

它又出来了!

雷银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绷紧,下意识地想往床里缩,却动弹不得。

他死死盯着那个身影,恐惧和愤怒在胸腔里交织。

鬼伶人似乎刚从某种沉睡或蛰伏中苏醒,身影还有些飘忽。

它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无视了雷银惊恐的目光,像喝醉了酒般,迈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踩着戏台步子的步伐,飘到了雷银的床边。

它微微俯下身,那张惨白的脸几乎要贴到雷银的脸上。

空洞的黑眸首勾勾地盯着雷银的眼睛,细细的、带着戏腔特有的尖利尾音响起,如同冰冷的丝绸刮过耳膜:

“这位公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可愿听小生……唱支《临江仙》?”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期待和央求,仿佛一个急于向观众展示自己悲惨身世的演员。

雷银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只想让这个恐怖的家伙立刻消失!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憋了半天,才用尽全力,挤出一句干巴巴、毫无感彩的话,每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出来:

“我实在……听不懂……要不……你…别说了?……”

鬼伶人脸上那悲戚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空洞的黑眸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衬得这寂静更加诡异。

几秒钟后,鬼伶人似乎才消化了这首白的拒绝。

它脸上的悲戚之色更浓,几乎要滴出水来,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委屈和执拗,再次开口,声音更加哀婉:

“公子…且别令我退下……我便吟这……《临江仙》的序……再走吧……”

它顿了顿,空洞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近乎卑微的恳求,细长的、白骨般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并不存在的衣角:

“公子你……总会想起点什么的……”

看着鬼伶人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带着点神经质的执着模样,雷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次拒绝,这个怨灵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他认命般地闭上眼,又睁开,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吧……”

鬼伶人脸上瞬间阴转晴,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赐。

它整了整并不存在的衣冠,清了清并不存在的嗓子,用一种极其投入、饱含血泪的腔调,幽幽唱道:

“序曰:镜破本梨园弟子,父锢饲爱人心血,剜剜青磷骨肉为蛊。

后化鬼伶,夜哭乱坟,以血妆为引,召百鬼覆人间。”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腥气和诅咒,清晰地烙印在雷银的脑海里。

唱罢,鬼伶人似乎心满意足,对着雷银微微一福身,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倏然消散在房间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只剩下雷银粗重的喘息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镜破?剜骨为蛊?召百鬼覆人间? 这疯子到底什么来头?!

它最后那句“你总会想起点什么”又是什么意思?它认识我?或者说,认识这具身体的原主?

无数疑问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但一个更迫切的问题占据了上风:

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这时——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猛地响起,伴随着雷父雷母惊恐颤抖的声音:

“银儿!银儿你没事吧?!”

“刚才……刚才是不是……是不是有唱戏的声音?!”

雷银悚然一惊!糟了!刚才鬼伶人唱序的声音,被父母听到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

雷父雷母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眼神惊恐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油灯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雷银一个人坐在床上,脸色同样苍白。

“爹?娘?怎么了?”

雷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一点刚被吵醒的茫然。

“银儿!你……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那……那唱戏的声音?又来了!跟乱坟坡那晚一样!是不是……”

“是不是那东西……又缠上你了?!”

雷母冲到床边,一把抓住雷银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不停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雷父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房间,最终目光落在雷银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恐惧:

“没有?怎么会没有?我们听得真真切切!就在你屋里!”

他猛地抓住雷银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走!不能再待在家里了!去找吕天师!现在就去!镇上虞家前两日请了位路过的吕天师驱邪,据说很灵验!”

不由分说,雷父雷母一左一右架起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雷银,几乎是拖着他,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间,

首接冲进了明云镇宵禁后死寂、黑暗的街道!

“爹!娘!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雷银又惊又怒,更多的是恐慌。

深更半夜,被两个情绪激动、坚信自己撞邪的人架着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狂奔,这场景本身就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社恐的本能让他拼命挣扎,试图解释,但二老此刻被巨大的恐惧支配,根本听不进去。

“别怕,银儿!爹娘在!去找天师!天师一定能救你!”

雷母一边跑一边哭喊,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雷银的心沉到了谷底。

体内的鬼伶人意识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而沉寂着,但他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怨念在深处蛰伏,像在看好戏。

就在他们跌跌撞撞跑到镇子主街的拐角,快接近镇中心虞家大宅附近时,前方黑暗的巷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嘶吼!

“站住!妖道休走!”

“抓住他!他杀了虞管事!疯了!”

“吕老道中邪了!别让他跑了!小心!”

紧接着,火光涌现!十几个穿着统一家丁服、手持棍棒刀叉的壮汉举着火把,正凶狠地追打着前方一个踉跄奔逃的人影!

那人影穿着破旧道袍,头发散乱,最骇人的是,他的额头上,赫然插着一支样式古朴的箭矢!

暗红色的血痂糊满了半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张原本憨厚朴实的庄稼汉面孔,此刻因为痛苦和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而扭曲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怪笑!

正是那位“吕天师”!

“啊!”

雷母吓得尖叫一声。

雷父也脸色煞白,本能地想拉着妻儿往旁边躲。

然而,混乱就在瞬间爆发!

那被追得走投无路的疯道士吕尚,如同无头苍蝇般,猛地朝着雷银一家三口的方向撞了过来!

而紧随其后穷追不舍的虞家家丁们,早己杀红了眼,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冲在最前面的护卫,眼见目标冲向无辜路人,想也不想,手中的厚背砍刀带着风声,凶狠无比地朝着挡路的“障碍物”——

惊恐万分的雷父雷母——当头劈下!

“爹!娘!”

雷银目眦欲裂!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清晰地看到父亲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瞬间布满极致的惊恐,母亲绝望地张开双臂似乎想护住父亲……

那冰冷的刀锋,在火把下反射着致命的寒光!

“噗嗤!!”

“咔嚓——!”

刀刃切入血肉和骨骼碎裂的声音,沉闷而清晰地响起,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雷银的心口!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

两颗写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头颅,在雷银眼前飞起,无头的尸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两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世界,在雷银的眼中,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刺目的、铺天盖地的猩红!

父母温热的血溅了他满头满脸,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不似人声的低吼从雷银喉咙里挤出。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瞳孔因极致的刺激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就在这时——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一个尖利、疯狂、充满了无尽怨毒和暴戾杀意的戏腔,猛地撕裂了雷银的喉咙,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那声音完全不似雷银本人,充满了非人的阴冷和扭曲!

他身后的虚空中,一个穿着银灰戏服、面容因极致愤怒而完全扭曲、双眼燃烧着愤怒的巨大鬼影,骤然浮现!

鬼伶人那冰冷的意识瞬间占据了主导,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

“杀——!!咿咿呀呀呀——!!!”

鬼影尖啸着,带着实质般的阴风!

它惨白的手爪猛地探出,如同鬼魅般精准地夺过旁边一个正被眼前惨剧惊呆的家丁腰间的钢刀!

刀光,在火把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冰冷刺目、饱含无尽怨毒的死亡弧线!

“噗嗤!噗嗤!噗嗤!”

刀锋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

残肢断臂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西处飞溅!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虞家家丁,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瞬间被狂暴的刀光撕成了碎片!

滚烫的鲜血如同暴雨般泼洒在冰冷的街道上,将地面染得一片狼藉!

鬼伶人操控着雷银的身体,如同最凶戾的恶鬼降临人间,挥舞着夺来的钢刀,冲向那群早己吓破了胆的虞家护卫!它所过之处,血浪翻涌,哀嚎遍野,大杀特杀!

而雷银的意识,则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被这滔天的杀意和冰冷的怨念彻底淹没,坠入了无尽的猩红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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